春节到了,国内正当热闹的时候,监狱里光景格外惨淡。放风的时候大家都说想家。我们让狱警拿了不少钱,买了很多好吃的,有香肠,捷克的香肠最好吃了,买了两框啤酒,甚至还有肯德基大桶装套餐,还有水果。大年三十晚上,我们不想让自己太惨,可惜只有我和吴一凡两个人喝酒。我们给了巴基斯坦人和越南人一人一个鸡腿和一根香肠,他们感激涕零地笑了起来。
我和吴一凡算是比较投缘的,酒喝着喝着话就多起来了。
他先说:“没想到啊老纪,我们跑了这么远,在这里栽下来了。”
“是啊,我也觉得没那么顺。”
“没怪我吧,当初拉你下水。”
“靠,看不起我么?出来混嘛!其实这也没什么。”说这话的时候啤酒已经下去三瓶了,我觉得脑袋飘飘的,也没什么隐隐作痛了,感觉好极了。
他嘿嘿地笑,说道:“还记得在广州马路边上一起找鸡么?”
我也笑了起来:“当然记得,那晚上你喝多了,是你小子发神经跑出去,还拉着我,结果遇到的全是白天摆地摊擦皮鞋的大妈,靠。”
“靠,你好,那你怎么还上去问人家价钱?”
我跟着他一起笑了起来。
后来不知怎么说到小兰了,我说:“刚开始还以为你小子抢先一步呢,没想到是人家播下的种子,哎……”
他拿起酒瓶子一饮而尽:“是啊,咱白费心思啦。”
他一语双关,既说了自己又说了我。不过我也不否认。
其实,知道了小兰肚子是第三者搞大的我们俩肯定都偷着乐了,起码对方没占到便宜。
我拿出一包刚买来的“万宝路”,给他一支,说道:“小兰真可怜,那个晚上水太凉了,又深,孩子没保住。”
吴一凡拿起烟点了起来,长吸了一口,然后慢慢吐出来说:“是啊,不过小兰没事就已经很幸运了。”
我们聊着聊着,越喝越晕乎,到后来说话都糊在嘴里了,终于推倒了一地的酒瓶子,呼呼睡去。
半夜里我听到吴一凡对着厕所呕吐的声音,听他吐完了上床睡觉我就没起来看他,我觉得头好晕,不停地转,好像长了好几个头,不知道哪个是我的。
我们是喝醉了。
过了一个星期,狱警私下和我们说这栋楼装不下这么多人了,需要调一些人去女犯那栋楼,当然,他特别强调,是要调一些表现好的人。我们明白他的意思,第二天放风的时候四个人凑了100美元,趁他送饭的时候我把钱塞在了那个络腮胡子狱警手里。他顿时眉开眼笑,对我说:“ok,ok!”
当天下午我们两个就被带了出去,李明德和和尚比我们先出来,我们四个被送到女犯楼底层的一个房间。这边房间果然要舒服点,不光能照到太阳,每次吃饭还能多分到一个橘子。
就在我们无聊地掰手指头算着日子的时候,吴一凡突然说:“她们就在楼上,我们大声喊一下,看她们能不能听到!”
我们都觉得脑子转不过弯了现在,这么简单的事情到现在才想起来。
于是,我们四个人,轮流仰着头用四种不同口音的普通话对着窗口喊道:
“小兰!”
“阿霞!”
“顾阿姨!”
“老顾!出来咯!”
“小兰,出来咯,纪国庆想你咯!”
“阿霞出来咯,和尚想你咯!”
“哈哈哈哈……”我们四个人喊着喊着自己都笑了起来。
没多久就听到楼上有人趴在窗口了说话了:“哎,是他们是他们!”我们四个人挤在窗口往上看,真是小兰和阿霞,两个多月不见,像是失散多年的亲人了,我们都很激动,她们就在三楼,而且就在头顶上,我们越来越觉得这一百美元花得值了。
“你们都好吧?”楼上小兰问。
“都好,你们呢?”吴一凡回道。
“我们还好,可是……”
“怎么啦?”我们四个异口同声道。
“顾阿姨她……”楼上传来她们的哭声。
我心里顿时一沉!
“怎么啦,你说啊,哭有啥用啊!”李明德着急了。
“顾阿姨她进来以后,精神状态一直很不好……吃饭都吃不进去,我们两个怎么劝她都没用,人一天天瘦下来……”小兰断断续续地哭诉着。
“上个礼拜她晕过去了,警察把她送到医院,可是当天晚上警察就回来告诉我们,顾阿姨她死了……长期的厌食症加上心理抑郁……”
阿霞这时大声哭起来,小兰也说不下去了,也开始号啕大哭。
我们听到楼上警察在敲她们的门,叽里呱啦地冲她们叫了几句,估计她们哭声太大吵到别人了。她们便安静下来,小声地呜咽。
我们四个人回到了各自的床上,我拿出一包烟,一人散了一根,大家开始闷头抽烟,一句话都不说。
我情绪坏到了极点。因为顾阿姨那次救了我的命,我还欠她一个人情,这下子没机会还了,想着想着我接连抽了半包烟,躺在了床上不说话。
半夜里我终于躺不住了,翻下床来,从垫子底下抽出几张报纸来,用打火机点着了,在角落里烧了起来,烧给顾阿姨。
他们其实都醒着,见我这样,都翻过身看着我。
就这样,大半夜的牢房里,火光照亮了我们四个人的脸,火苗乱窜,像一个半夜舞蹈的妖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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