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图上标注的店还没逛到一半，钱珂已经没了信心。
姜维也觉得必须找个突破点，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等完全没招了，再用笨办法不迟。
钱珂将车停在路边，却始终看向窗外，见到有花裙子的，也不管花裙子是长是短，裙子上有花没花，总会下意识直起身来。
“别看了，有预谋出走，就不可能不换衣服。如果是被人带走或者是被绑架，这时候不会出现在街上。”
他收回目光来，看向姜维。
陆晓取了大量现金，陆家门口被红漆画上欠债还钱，而店主们也都是欠租关门，都有极度缺钱的特点。
姜维推了推金丝眼镜，说：“来之前我打听过了，最近孟阳没有大规模有关高利贷的报警，也没有涉黑性质的团伙出现。”
钱珂心中一琢磨，拨通了叶警官的电话，按下免提。
“叶警官，我听说很多和陆晓接触人，都失踪了。”
“谁说的？”
钱珂心有顾忌，不想为陆晓身上网罗罪名，一时竟不知怎么回答。
姜维接过话说：“叶警官，我是钱珂的代理律师。是这样，我们在找人，发现很多店都关门了。你们立案是经济纠纷，还是人口失踪？”
“涉及案情，暂时不方便透露。但是如果有线索，希望你们及时提供。”
姜维只说明白，挂断电话，表情严肃。
钱珂了然，有人失踪，警察为了安抚家人情绪，是会透露一些相关信息的。
不祥的预感越发强烈，陆晓如果只是被骗，犯不着跑路。那么，如果陆晓是主谋，他作为可能的利害关系人，警察不找他协助调查就已经不错了，不可能给他透露任何信息。
突然，姜维问：“我记得你说嫂子会报学习班，半年前好像在学做蛋糕？”
钱珂才记起，有一次他去接过陆晓下课。
这家蛋糕店在老街上，装修成奶油风，很小资，与社区小店的朴实风格格不入。
不过陆晓说，县城生活水平在提高，留守在家的全职家庭主妇不少。她们看了美食博主的微博和电视剧里的情节，都想将生活过得精致一些，来学习的人很多。店主每个月开小班，一个班15-20个人，学费三千块包材料。老板除去店铺租金和两个店员的工资，光学费都能赚两三万，在县城已经是一笔不错的收入。
可等到店门口一看，这家店早已经变成了连锁性质的糕点铺，主打桃酥等平价的糕点，门口还摆着花篮。
老板是一对夫妻，男的站在柜台里笑盈盈地招呼：“帅哥，我们开业第一个月有优惠哦。”
他知道，询问多半还是没有结果的，不想下车，好像不知情，就能避免揭开陆晓骗钱的事实。
是的，他想来想去，只有陆家欠下巨债，陆晓为还债骗了别人的钱，才最合理了。
姜维还是下了车，上前搭讪，不一会儿便走回来，冲他摇头。
他心中一沉，一言不发地启动了引擎。
姜维一边系安全带，一边打电话：“小莫，你帮我查一下，孟阳县的甜蜜蛋糕店培训班。他们招生，应该在网上有宣传，有电话。还有，做蛋糕的，应该在外卖平台上也留有信息。如果这些都查不到，你看从工商信息那边可以入手不。”
姜维挂断电话，才解释：“买东西可以是一锤子买卖，但学蛋糕起码一两个月吧，在这里待的时间长，兴许能查出点什么。而且，她提现的时间，似乎是在学做蛋糕前后吧。”
钱珂顿时有点生气，倒不是心疼钱。毕竟公司还在，没了还能再赚。而且他的个人花销是和家庭存款分开的，也受不到多大影响。
只是，陆晓不论大小事，几乎都会过问他，有时候买件衣服都要问他的意见，他曾经还觉得有点不耐烦。但取走几百万上千万这么大的事情，陆晓却对他只字不提。
手机叮叮响个不停，电话一个接一个，都是来送温暖的。
“哥们儿，你没事吧？”
“怎么样，报警了吗？”
“人找到了吗，要不要我帮忙。”
微信上的消息全都是未读的红点，朋友圈全都是转发寻找陆晓的链接，消息已经扩散开了。他不想回答无用的问题，但不仅不能关机，还必须得继续接下去，有些焦头烂额。往往一个电话接起来，他听见对面开口问无关的问题，直接挂掉，一个字也不想说。
他气得咬牙，却也只能在朋友圈里发了一条消息：尊敬的领导们，感谢关心，因为电话太多，如果没有线索请暂时别联系，小弟之后一一赔罪道谢。
过了一会儿，总算安静了不少。
姜维的助理又查到了蛋糕店的老板，将相关截图和电话发过来。
姜维出面，约老板在路边见面。
老板是个年轻小伙子，长相帅气，懒洋洋地靠在长椅上，头发长到脸颊，胡茬也有一厘米深了。但钱珂知道，这种扮相很讨部分女生喜欢。他想起陆晓天天在这样的人面前晃来晃去，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陆晓在你那学蛋糕？”
老板拨了拨刘海，目光在姜维和他之间游移，最后定格在姜维身上：“哦，你就是陆晓那个腰缠万贯的老公哇。”
姜维指了指钱珂：“你见过哪个老板要靠衣裳才能撑场面的？”
钱珂贪图舒适，习惯穿T恤牛仔裤，没人敢说他不对。除非是见领导，才会一身老干部装扮，倒没想到被个愣头青嫌弃。这蛋糕店老板给他的第一感觉就不好，自己也能感觉脸皮已经绷着了。
老板说：“你也管管你老婆，真的。没事在我蛋糕店里说什么理财，你也不像缺钱的人，至于么。”
姜维抬手道：“哎哎，说话要讲证据。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还有什么不清楚的。我，开班赚钱，合理合法。她，来学做蛋糕，先说自家多么有钱，又说有个项目多么赚钱。好了，一群人听进去，集体被骗。她倒是拍拍屁股跑了，我呢，出了这事，我的店能开下去吗。说到这儿，我倒是真想问了，你是那个什么瑞进建筑的老板吗？她是你老婆，还是你小三啊？”
钱珂捏紧拳头，一个箭步冲上去就想打人。
姜维忙抱住了他，喝道：“就事论事，人身攻击就没意思了。”
老板昂起下巴，有恃无恐地翘了二郎腿，指了指自己的脸：“店垮了，老子大好前途都被那婆娘毁了。来来，你不是有钱吗，老子正穷，照这儿打。”
钱珂又举起铁拳，姜维抱着他往后拖。他伸脚也够不着人，气得七窍生烟。
老板捻起兰花指，模仿陆晓笑：“物价在涨，生活费在涨，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钱缩水啊。哎呀呀，这夫妻之间相处是有门道的。男人要上进，女人也要上进嘛。你我都会赚钱，他们心里轻松了，日子自然就好过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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