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暮色编上穹苍，晚霞渐渐失色于夕阳的离场，无云的天有绵亘的山来镶，而那夜色同宝石般，蓝得难以捉摸，蓝得晶莹非常，深邃又无瑕，这宝石像一只深不见底的眼，又似深沉的海洋。
一声拍照的声音，我回过头去。
“好看吧？”一个姑娘，举着手机，极具灵气的圆眼，眨巴眨巴地看着我。
我不由欣然一笑：“好看。我最喜欢这时候的天色，深蓝色，很好看。”
她走近，笑道：“嗯……大概因为这是黑暗与光明的交界色吧。”
“啧啧啧不愧是艺术生啊，不过像我这种俗人的眼里，就只是觉得它在提醒我，是时候下班各回各家了。”
“嗐，我就是瞎讲，下班的颜色听起来更正常，只可惜，林医生好像还没下班。”她嘿嘿一笑，转身去倒水。
我问道：“前几天就听他说很忙，好像是二院的几位登门请他去的？”
女孩子无奈一笑，把水给我：“是，最近有个棘手的患者，您想吃什么？”
我坐回沙发里：“温水很够了。”
这是林医生的助理，叫南晏，刘海是她萝莉气质的加分项，长发粗黑顺滑，随意披着也没束起，小小的脸蛋精巧的五官，尤其一双眼睛，明眸善睐，看着很有灵气。我记得我工作后第一次联系林医生见面她就在这里了，由于长得讨喜，尤其眼睛，太纯了，我看着她又觉得没来由地顺眼，所以我对她印象很深，加上她也对我不疏离，也就总爱和她聊天。说起来确实是以貌取人，可说不上来，见了她我就是喜欢。我管她叫小月亮，她管我叫啄木鸟，由于来的次数多了，她也就多多少少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
“今天心情不错？是第一天教书的日子对吧？”
我微微惊喜：“你记得很清楚嘛，对，就是今天。”
“你长得好看，说的话我自然比其他人要记清楚很多咯。”她嫣然一笑。
我接过：“很好，你这样的小可爱说的话我就是爱听。”
她吐吐舌，又忽然记起来什么一般，“哦”了一声长音，拍拍手转身：“一大早知道你来，我随便画了一张涂鸦送给你！”
“哇你是真的细心，每回知道我来都有surprise。”
这个姑娘没什么其他爱好，除了一把吉他外就是喜欢画画，她有的时候会把我发在手机动态里的照片画出来送给我，我本以为这次也是同样——
但这次，显然不是。
这是一幅只有黑白灰色调的画。画面很简单，一片沙滩上，一个女孩蹲着画了几棵树，树旁又画了个放风筝的小人，宛若再做“画中画”，而那绳另一端的风筝正画在女孩对面黑天鹅的脚边。女孩对面的这黑天鹅脚上，环了一个铁环，看起来受了些拘束，不仅如此，天鹅的嘴中也不知衔着什么。画的整体表达有些抽象，甚至感觉画的相当临时，大致表现出了童趣，对于这样有灵气的姑娘淳朴的礼物，虽然难解其中意味，但哪能不欢喜。
我在看画时南晏站的位置恰好有些挡光，但见她立的挺然很是自豪的样子，我也就没有叫她让开，抬脸言谢：“谢啦，看着很童真，或许本意不是童真，但大概这就是艺术吧。”
“前几次只是粗画您的自拍，觉得太没诚意了，所以画了这幅画送给你，有没有很符合我！”她在我面前站得笔挺，笑着吐舌。
我盯着她的萝莉脸，“意味深长”地颔首：“确实相当符合你的个性……行，回头我一定找个相框框起来，这幅画的立意是什么呀？”
“其实我也不知道有什么明确的立意……所以只能说是随便的涂鸦啦，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吧。哦对，我这里还有些自己做的冰糖草莓，放久了就坏了，我们现在解决了吧。”她一面说着，一面又跳到了冰箱那里，拿出了一个小盒子。
“记得前几次我来你也拿出一堆好吃的，我今天专门只要了一杯白开水来的，你可别这么客气啦。”
“没事没事，”她二话不说就塞给了我，拿过了吉他来，“我一个人吃腻味，林医生不感冒这些东西，其他朋友我该分的都分了，剩下的都是你的不用拒绝。”
我正要说什么，碰巧门开的声音。
“抱歉抱歉，那边情况有点复杂，我耽搁了一会。”是林医生回来了，他一进门就连声致歉。
“你再不回来，我寻思着南晏就要把今晚搞成她和我之间的茶话会了。”我笑道。
再看南晏，拨着吉他弦正准备弹唱呢，眼瞧着林医生回来，扁扁嘴：“刚打开话匣呢。”
“好了南晏，你先去把我刚刚传你的文件整理打印出来。”
南晏不情不愿地走进了小书房，林医生将我请到了他以往会诊的私人办公室。
“怎么了？还是会出现睡眠时把被枕撕扯的一塌糊涂的情况吗？”他示意我落座。
“嗯。”
“那些梦即使是醒转后也还是能深深记住？”
“不错，梦很真实，又是一个营业大厅，我也不知道我在探寻什么人物，后面老胡还让我快跑。”
“我每一次都自认上一次对你做的治疗没问题啊，你先把你这次的梦和我说说。”林医生眉头紧锁，翻看着我前几次的病历。
他们心理医生或者精神科医师这行，当着病患的面翻病历确实不好，但我这是不是心理学问题还两说呢，太过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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