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那天，万松飞还真的就买了整十九斤的水果，菠萝蜜占大头，木瓜塞缝隙，他还抱了好几个真空包装的椰子鸡饭，让另外三人帮忙分担分量，购买力堪比队里大包小包的大叔大妈们。
“你们怎么不买点啊？”
万松飞嘴里嚼着椰子片，吃得呱唧呱唧响，在去机场的大巴上时不时就找三人搭话，回程的飞机是早上七点的，一车人除去几个习惯早起的，基本都处于被卖了都不一定能反应得过来的状态里，自然是没人回答他的话。
“我看这椰子鸡挺好的，十块钱一个，也不贵，要不我匀你们每人各一个吧。”
万松飞大概是吃得嘴巴干，四处没找到能喝的水，便往盛君兰那儿张望了几下，越过他，把他放在车窗台上的小半瓶水拿了过来，凌空倒进了嘴巴里，末了还满足地打了个水嗝。
“你烦死了，闭嘴。”
盛君兰每每要睡过去，就被万松飞吵醒，气得朝他腿上踢了好几下，万松飞只得不住地往边上躲，这一偏身子，就碰到了过道对面的叶寻。叶寻本来也睡得歪七扭八的，一碰就往边上倒了去，头骨撞肩峰，他自己连同申云竹都被砸得弹动了下，处于要醒和不醒的边缘，不过最终还是睡意盖过醒来的意志，他就这么保持着靠在申云竹肩膀上的姿势睡了大半路，直到大巴一个急刹车，惯性让他往前抵上前座的棉布椅背为止。
叶寻去程时迷迷糊糊的，回程照样迷迷糊糊的，下车前还忘了拿包，还是盛君兰追出来，把包和塑料袋塞进他手里的。叶寻打着哈欠，翻了半天包才找出家门钥匙，他对了好几次锁孔都偏差了那么一点，但门却自己开了，准确来说，是有人从里面开的门。王潇玲看了看叶寻，扔了双拖鞋在他脚边，叶寻愣了下，脑子转了半天才想起今天是星期四，照理说王潇玲应该在上班的，他其实也有挺久没见过王潇玲了，毕竟王潇玲的作息总跟他是反着来的，凌晨归，日落出。
“妈，你怎么在家。”
叶寻把手上的袋子都堆在玄关柜上，一手扶门框，一手拉鞋带。
“过两天就过年了，我请了年假。”
王潇玲打开袋子看了看，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真空包装的椰子鸡饭，叶寻瞥了眼，愣住了，他想这真是糟糕了，帮万松飞抱着抱着结果竟然不小心抱回了家，他有些不安地继续低头脱鞋子，心里决定等会儿得给万松飞发个消息，再找个时间把椰子鸡饭的钱给对方。然而叶寻转而一想，越发不对劲起来，他回家之前什么特产都没买，怎么去的就怎么回的，那手上怎么会多出一个袋子来的？叶寻一头雾水地拿出手机给盛君兰发去了消息，想叫王潇玲先别忙着收拾袋子里的东西，可看她果盆都拿出来了，到了嘴边的话到底是没能说出去。
“阿飞分给我们的，当时你和云竹在车后座睡得香，大概没听见。”
盛君兰没一会儿就回了信息，叶寻读完松了口气，他同时给两人发了个感谢的信息后，便把手机收了起来，帮着王潇玲一起把袋子里的水果摆在七彩琉璃果盆里。叶寻瞥了瞥身边的王潇玲，最后一次这样一起做事情，还是他小学低年级的时候老师给布置的家庭作业，后来好像就家不成家，人不成人了。冬天很冷，但是今天阳光甚好，光线从窗户外照**来，穿过琉璃盆，在玻璃茶几面上散开斑驳的彩虹。
“你去休息会儿吧，我等一下要去超市，你想吃什么？”
王潇玲将最后一个木瓜放在果盘最顶上，起身把塑料袋子收拾进厨房抽屉，回头向叶寻问道。
“我……我没什么想吃的。”
“那我就随便买一点了。”
“好。”
很平常的母子对话，在叶寻这里倒显得有些突兀了，他还真是很久很久没有过相关经验了，如此平凡没有剑拔弩张的一来一回，他竟不是很适应。叶寻睡前还是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王潇玲已经出门了，还把他的行李整理了下，脏衣服都扔进了阳台洗衣机里，餐厅桌子上放着一碗银耳莲子汤，他舀起勺子送了一口进嘴里，有一小颗冰糖没化，磕到了牙。叶寻脖子上挎着条干毛巾，坐在餐椅上喝完了一整碗汤，他打了个饱嗝，发了会儿呆，这才起身把碗放进了水池里，连打着好几个哈欠走进了卧室。叶寻洗澡前先开了电热毯，此时躺进棉被里，温暖得不行，睡意几乎是瞬间袭来的，但总缺了那么一点点，使得他睡得不是很熟，还能听到楼下汽车的鸣笛声，他在梦与现实中浮浮沉沉，脑子里一会儿循环播放着清晰的BGM，一会儿是听不清内容的聊天声。
突然，叶寻猛地惊醒，脸色煞白地急冲进卫生间，他额角还有汗，将滴未滴，看着地上洗澡后仍然未干的水渍，他估摸着自己大概睡了不会超过半小时，浅睡眠里一直循环的是他那天晚上在海边沙滩上无意识哼的歌，这导致他梦境里一直在海里泡着，差点就要一个放松在现实里尿床了。睡前果然不该喝任何利尿的饮品，叶寻把这话牢牢刻在心里。
如此一闹，叶寻也睡不着了，他披上外套，想来想去还是拐进了书房，电脑自从他上次用过休眠后，这么多天了，一直没关过机，以前这电脑也就他和叶召在用，谁忘了关机，另一个也会在下一次用完后给关掉，还真的不太有一直休眠的情况。屏幕重新亮起，停留在了音乐软件界面上，其上是盛君兰传给他的《考试》的工程文件，盛君兰的编曲和混合做得很细致，每个标注都清晰明了，他还会在万松飞做的音轨上标的那些个不是“01”就是“001”，不是“a”就是“aa”的名称后面把正确的名称标上，方便了叶寻明白哪儿是哪儿。叶寻新建了一个工程，他没有外置音乐设备，只能靠着用鼠标把音符一个个点出来，把他的脑子里一直循环的歌变成真正的音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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