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共她见皇后也没几次，这突如其来的召见，让她在回府的这一路上，都有点儿心戚戚。她不时理理衣裳，扶一下头上的发髻头饰，摸一摸手腕上的镯子。
想想之前见到的皇后，一身威仪，不怒自威，仪态万千，有她一国之母该有的姿态。
可是那一身气势，让姜柠大从心底里生出来一丝惧意。
“小姐。”莘绮抚摸着她的背。企图能给她一点安全感：“您放松一点儿，我们已经从宫内出来了，您放轻松一点儿。”
姜柠委屈巴巴的看了莘绮一眼，然后又看了一眼从刚刚上车就一言不发的男人一眼，有苦说不出，以前那是有李祀陪着她，她就在旁边跟一木头人似的跟着，有什么都是李祀挡在跟前了。她还是头一次这样跟皇后面对面，突然有点觉得这个李祀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了。
***
皇后的旨意来的突然，姜柠怎么都没想不到，皇后会有什么事情要单独召见她。
这次就只有她一个人，带着莘绮，匆匆进了宫。进了长乐宫才知道，皇后同时也召见了周清清。她到的时候，天边的太阳刚刚压下，皇后和周清清坐在一起，乐也融融的共同进膳。
“母后。”姜柠带着莘绮进了门，朝皇后行了一礼。
“安王妃。”周清清看了是她，温吞吞的站起来也对她行了一礼。
皇后四十多的岁数，保养有当，看起来也不过刚三十出头的年纪。常年处于后宫旋涡中心生存的女人，周身自带了一些唬人气场。皇后不说话的模样，最起码，姜柠就被成功唬住了。
皇后放下手中的筷子，对她道：“妍莺来了，用膳了吗？来一起用点吧。”
当然，对方一开口，整个气质就温和下来了。又吩咐贴身的宫女多加了一副碗筷在她身边。
“谢谢母后。”
姜柠挨着皇后的右手边坐了下来，这样，她和周清清一人坐在皇后的一边。
姜柠一直在默默的吃着，除非是皇后问她话，否则她绝对不先开口。倒是周清清，一直乖巧的在旁给皇后布菜。皇后一边笑着说她乖，一边吃下她夹的菜。周清清更开心了。
看皇后的样子，是很喜欢周清清的。
毕竟从小看着长大的，当真是半个女儿在养了吧。看皇后笑得那么开心，是真喜欢周清清。
这一顿饭，吃了半个时候，吃得姜柠直犯困，皇后这才悠悠的提到今天召见她的正文。
“妍莺啊，你嫁给小九，也有些时日了吧？前些日子我安排宫里的嬷嬷送到安王府的补品，可有吃？最近身体可还好？”
姜柠：“……”
姜柠脑瓜子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当时赐下补品的时候，嬷嬷句句暗示着子嗣的问题。皇后就是想问问她怀孕了没有是吧。
她左右嫁给李祀也不过才三个月，别说他俩还没圆房，就是圆了房也没这么快有消息吧……
这时她听到皇后又说：“听说你与王爷一直琴瑟不调，你可有什么想说的？”
姜柠一抬头，看见周清清在一旁，似笑非笑的盯着她看。默了半晌，实诚的对皇后道：“母后，我与王爷尚还在磨合期。您抱孙子这愿望，近期怕是实现不了了。”
身后的莘绮倒吸了一口凉气，小小小……小姐胆子太大了，就算不能怀孕，也不能这样跟皇后回话呀。
皇后眉头一皱，显然对这番回话不甚满意。气氛顿时冷了下来。姜柠顿时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威压。
“既然如此，本宫给小九娶一位侧妃看来是无可厚非了？”
随着皇后的话音落下，姜柠看了一眼貌似羞涩的周清清，心中已有八九分清明。这才是今天这一顿饭的重头戏啊。
她也大度的说：“全凭母后做主。”
话音刚落，见皇后满意的笑了：“如此甚好，若清儿嫁给小九，你们可要好好相处，一起服侍好小九。当然，也要尽快为我们皇家开枝散叶。”
“皇后娘娘。”周清清娇嗔一声。
姜柠：“是。”
“还有一样，”皇后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前些日子你胡乱插手刘府命案导致大理寺破案艰难，这种事情，我不允许有第二次发生。不管你以前在江府如何，你现已嫁入皇家，凡事须得以皇家声誉为重。”
原先将她赐给小九，是因为国师曾断言此女可助长本国运势。可谁知，才嫁给小九几个月，便搞得京城里是非疯传。
这江妍莺每月也并没有晨昏定省的来给她请安，今日召见她，看她这态度也不甚满意。她突然有些担心，也不知当时的赐婚是对还是不对。
不论对方说什么，姜柠都眼观鼻鼻观心：“是。”
“那么给小九娶侧妃这事……”
姜柠：“您做主。”——这种包办婚姻套路，让姜柠终于有一丝觉悟，她的的确确是身处在封建时代。
姜柠觉着，这么个聊死天的方法，皇后应该谈不深远了。
见她一副不管你说什么我都听从的模样，皇后似乎还想说些什么，这时就听到宫门外内侍的声音高声传来：
“安王殿下到——”
听到内侍这句话，皇后也管不得姜柠了，脸上止不住笑意蔓延，就连方才严肃训话的神情都好像是姜柠的错觉，双眼温和的盯着门外瞧。
李祀到的时候，见皇后正端坐在塌上，旁边坐着周清清，那个女人孤零零的一人坐在凳子上，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在皇后面前站定，朝她行礼：“母后。”
“小九来了。”皇后的嘴角都快开到耳后了，可见京中传言帝后最宠的孩子是安王爷一点儿错也没有。
周清清一双眼睛带羞装怯的看着他，待他给皇后行完礼，才翩翩然站起来对他道：“祀哥哥……”
李祀朝她一点头，也不说话，就这么径直走到姜柠的身旁。周清清抿唇，有些不甘，但还是笑着坐在原位。
李祀弯下腰，将姜柠的袖角从她手中解放出来：“再揉就坏了。”
姜柠这才抬起头来看他。
只见他惯一身白衣，专注的盯着她看，与她对视，神情似笑非笑，好像将她心底那些小情绪都一并扫进了他的眼里。
不过一瞬，姜柠又低下头来，脸色有些扭曲：特么都要散场了才来凑个热闹，人家英雄都是来得及时，只有NPC才会事后出现的好吗。
李祀见她瑟缩着又低下头去，眸中闪烁着笑意，觉得她大概是被吓到了。
他对皇后说：“母后，您看天色已晚，孩儿先带妍莺回去了，明日再进宫来看您。”
皇后瞥了一眼低头不语的女人，兴致有些受打击：“小九你怎么刚来就要走，就不能陪母妃多坐坐，我让人去请你父皇过来。”
李祀笑道：“朝事繁多，不敢叨扰父皇，母后也该休息了。明日儿臣再来。”
“罢了。”皇后来回看了这么几个年轻人，“去吧，路上小心些。”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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