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还是怕我对你出手?”魔君道,“你都看到这块玉佩了,对我的实力还不信任吗?”
陈自如沉着道:“我自然相信阁下的实力。阁下若要对我出手,我活不过一息。”
魔君有点不耐了,“你既然知道,还有什么可磨蹭的?”
“实话实说,”陈自如道,“我需要阁下给我点担保。”
黑雾盘旋几圈,勉强压下浮躁的心绪,好声好气地跟他商量:“这简单。我可以先取了陈家主的性命给你看,到时候你再履行你的承诺就是。不过这样一来,就该换成我担心你的信用问题了。”
陈自如捏紧冰凉的墨玉,竟有些不明白他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他不知道魔君是要他去送死、怕他半路反悔,所以在千方百计地骗他的承诺。
“陈自如,”魔君说,“你立个天道誓言吧,立完天道誓言,我立刻把你生父的尸体带到你面前。”
天道誓言是任何修士都不能反抗的存在,这是直接由规则之力定下的规矩,一旦立下就没有反抗的余地了。
陈自如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你要我去做什么事?”
“也没什么。”魔君刻意说得模糊:“就是带你上个九剑山。”
九剑山。
这地方已经成了陈自如心目中的圣地,因为那上面有个他牵肠挂肚的人。
血液在耳边沸腾,心脏一下一下要撞出胸腔,连墨玉都被他的手心染得温热了。他不自觉地瞪大了双眼,拉出一个不明显而含义微妙的笑容:“你说真的?”
邪修上不得九剑山,以却邪君的实力,凭空就能甩出一道剑气绞杀了手上沾血的邪修。陈自如原打算等自己至少修炼到元婴、能隐藏自身邪气了再上山去找路鸥,未曾想过如今就有一个机会摆在他的面前。
他见识过这团黑雾的实力,对这团黑雾的能力有所了解,或许他做不到的事情,这团黑气能做到呢?
“当然是真的。我全盛时期与却邪君不相上下,若非你对我有用,此行我不会带你这个拖油瓶。”魔君明知故问:“怎么,看你的表情,你原先也是要上九剑山的?”
陈自如克制着点了点头。
他刻意不告诉魔君想上九剑山的目的,可魔君怎么会不知道?见他不愿意说,古怪地笑了两下,便道:“行了,这交易你做是不做?若是做,便干脆些立下天道誓言,不要婆婆妈妈的。”
“做!当然要做。”陈自如再无犹疑,“只要你能如约带来那人的尸体,我一定跟你上九剑山。”
这团黑雾是邪道中人,无论上九剑山是为了什么,带上自己这个拖油瓶都不可能是为了做慈善。但他不在乎。他此生的愿望只有两条,一条是杀了陈家狗贼,一条是见到路鸥、为路鸥做些什么——如果这团黑雾能满足他的愿望,那他根本没有犹豫的余地。
毕竟他向来命如草芥,死与不死、不过是几口粮食的区别罢了。
魔君道:“上九剑山只是第一步而已。我还有事情要你办呢,你立的誓言最好不要偷工减料。”
“自然不会!”陈自如上一次如这般坚定,还是七岁那年决定去书房偷书。想起他就是在那年遇到了路鸥,连眼神都不由得柔软起来,“你想我怎么立誓?”
“呵,”魔君的笑声里有种“谅你也不敢”的笃定,“你先立誓。若有不足,我会给你的誓言作补充。”
陈自如立刻咬破指尖,“我陈自如,今日在此对天道起誓。”此言一出,无形的法则之力在他身侧波动着,像是天道在向他昭示自己的存在。
“只要面前此物取了我父陈比冠之命,我便同他上九剑山、并听从他的命令。”话至此处,陈自如眼中闪过一缕精光,“违者,此生修为不得寸进。”
说完,他转头看向魔君,“阁下可有补充?”
他其实动了手脚。只是这手脚动得很隐晦,除了自己没人能知道。
对于陈自如来说,这身修为不过是随时可以舍弃的工具,修为不得寸进又如何?只要他的愿望达成,根本没有什么可怕的。但对其他修士来说不是如此。其他修士视修为等同于性命,断不可能三言两语放弃自己的道途——所以陈自如并不觉得面前这团魔物能看穿自己动的手脚。
可魔君知道的事情远比他想象的多。
“不仅修为不得寸进,”他戏谑道,“并且再也见不到路鸥。”
陈自如未能及时反应,法则之力便默认了誓言成功立下,淡淡隐去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陈自如目眦欲裂,“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我要杀了你!”
他手上爆发出强烈的阴气,若常人必定要被腐蚀得死无全尸。可魔君只是冷冷一哼,周身黑雾放大几倍、化作一张大嘴一口吞下了灰色的阴气。
“你!”陈自如惊退几步,在反噬之下又剧烈咳嗽起来,“咳……咳咳……你到底……”
他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嗓子眼里再次涌出浓重的血腥味。
“我说过了,我动动手指就能捏死你。不要在我面前耍花样。”魔君连一眼都没留给他,晃晃悠悠地飘出了窗外,“顺便一提,这里已经不安全了,今日在内城的是定缘那个老家伙。我给你一次缅怀过去的机会——去城郊那座破庙里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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