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太快啦。”
106室。丁权看了一眼右手腕的电子表，快到饭点儿了。他想起昨天跟黎歌的谈话，心里很得意，想着能把黎歌诈得一愣一愣的，直戳他的痛点，戳得他哑口无言，戳得他心头流血，直到戳得他大怒。这我就是我的目的，就是要把他气跑。让他跟韩垣一样，不，让他比韩垣滚得还灰溜溜。他还想跟我谈“四个二”？这还用他说吗？不用他说，我也知道是压杆和弹簧的问题。我们都干“四个二”十八年了，你才干了几天呀？想让我给你出主意，做梦去吧。再说了，我要是有主意还轮得着你吗？他又看了一眼电子表，心想这十块钱花的值，用这个道具演了一出大戏。什么人工智能？全是骗人的。它比得上我的人脑吗？
丁权第一个走进食堂。他要看看今天黎歌和珍珠的表情跟平常有什么变化。他知道，他昨天说的话刺痛了黎歌，或者说是激怒了黎歌。但是他俩究竟是什么关系仍然是个谜。
黎歌和珍珠最后才来，丁权假装没看见。他眼睛的余光斜视着他俩的一举一动。黎歌的面容没有表情，有点儿严肃，珍珠则是浅浅的微笑，虽然有点儿勉强，但脸色红润。他俩都没看他一眼，好像也是装的。他猜测黎歌并没有把他昨天的话告诉珍珠，他最关心的就是这个，因为他知道这个北京大妞可不是好惹的。他庆幸自己昨天对黎歌的险胜，既让对手怒火冲天，又让黎歌有口难辨，还只能忍着。他有点儿沾沾自喜，跟站在食堂门口的彩霞说：“今儿炒的菜火候正好。”穿着粉红衬衫的彩霞冲他笑了笑，没说话。
丁权在细嚼慢咽，他想多观察会儿其他人的表情，希望能发现点儿蛛丝马迹。他以为，人在吃饭时候的表情是最真实的，最容易流露出就餐时的心态。就餐时的心态起码就代表了这个人一天的心态。奇怪的是，人们跟平常没什么两样，都是在闷头吃饭，吃完就走。难道就他自己一个人对黎歌和珍珠的关系有好奇心吗？是不是别人都已经司空见惯、麻木不仁了吗？他坚持到最后一个走出食堂，正好听见苏芝跟珍珠说：
“午休后，来找我，我有话跟你说。”
珍珠如约来到105室。苏芝已经沏好青茶，坐在玻璃茶几旁的电脑椅上等她，她坐在沙发上。她面前的茶几上已摆好她专用的青瓷茶杯，苏芝给她斟好茶水。她见苏芝上身是白色雪纺夏季薄款短袖衬衫，下身穿黑色九分宽腿裤。
“您总是穿得很搭。”珍珠先说，“好久没来看您了，很抱歉。”以前都是她隔三差五地自己就来了，根本就不用叫。自从她跟着黎歌组装测量仪就
“知道你在忙，顾不上我了。”苏芝笑了。苏芝和珍珠之间互相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就是母亲与女儿的那种。她跟苏芝无话不说，包括她的身世、家庭和黎歌。
“你爸怎么样？他都来两个多月了。”
“他心里只有‘四个二’。”珍珠噘着嘴埋怨说，“难怪丁权说他是个傻人。”
“他是专注力强，大智若愚，还就就是这样的傻人适合搞科研。”苏芝扬起柳叶眉，笑着说，“说不定‘四个二’真能在他手里破解。”
“我也有这种感觉。他做事非常严谨，一步一个脚印，超出我的想象。”
“现在做到哪一步了？详细说说。”苏芝呷了口茶，“尹航让我替他过问一下。”
珍珠就从组装、测试说起，再说到黄铜套、弹簧，又说到四件套的压杆。最后她说：
“我现在感到这个‘四个二’的厉害了。”
“黎歌已经做的很好了。有你在他身边帮忙，我们也放心多了。”苏芝的杏核眼盯着珍珠，“我让你来，还有件事要你帮忙。”
“什么事？”
“人们都说，‘眼睛是灵魂的窗户。’”苏芝的杏核眼闪着光，“其实这是达芬奇的一句名言。人们普遍以为，他是从人物绘画的角度来形容眼睛的。这的确是个既形象又精准、深刻的比喻，我不能不佩服。”
“他是个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伟大天才艺术家、画家，《蒙娜丽莎》和《最后的晚餐》就是他的两部广为人知的杰作。”珍珠尤其喜欢后者。
“我们都忽略了他还是一位科学家。我之所以赞叹达芬奇的比喻是既形象又精准、深刻，是因为经过我多年基于电磁场理论对眼睛的研究，发现人类的灵魂确实存在于视觉系统之中。”
“我知道，您的研究课题是《基于麦克斯韦电磁场理论对人类视觉系统及其灵魂的研究》。”珍珠的桃花眼也闪着光，“我读研时读过苏格拉底的学生柏拉图的《理想国》，他认为，我们人身上除了肉眼，肯定存在另外一种能够看到肉眼视野之外的眼睛——‘灵魂之眼’。”她高兴地说，“我一直相信我们都具有‘灵魂之眼’。”
“我的研究证明了，这种‘灵魂之眼’就是我们古代传说中的‘第三只眼’。”苏芝站起来走回办公桌，指着桌旁的一台仪器，“你来看，这就是我的‘灵魂探测仪’。”
这是一台全是白色的仪器，放在白色的电脑桌上。苏芝让珍珠坐在电脑桌外侧的方凳上，苏芝笑着说：“我请你来，就是想测试一下我的仪器的功能，同时你还可以看到自己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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