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高远说。没有回答，他又问：
“最后一个计算数据是多少？”
“八百整。”黎歌又揉了揉眼睛。
“你用计算公式是不是把小数点儿点错了。”珍珠说。
“标准的计算公式，我还能抄错吗？”
“十分之一？”黎歌也不相信。
“你们自己测，多测几回，看看有没有变化。”
黎歌又测量了一回，最后数据是八百一○，基本还是十分之一。他虽然还是面无表情，但心里还是咯噔一下，眼睛盯着测试板上的样片，再测一回，是八百○五。高远装作无所谓的样子，笑着说：“这不新鲜，我们以前都见过。”
“我的手气好。”珍珠平静地说，“我亲自测一回。”
她认真地做着每一个步骤，最后的测量数据是八百一十五。她不甘心，测了一回又一回，数据依然锁定在八百。
“该吃午饭啦。”高远提醒他俩不要着急，“这才是刚开始，饭要一口一口地吃。”
丁权美滋滋地把电子表戴上右手腕。这表是他在早市的地摊上花十块钱买的，虽然不是黑亮，但也乌黑。他抻了抻白色大背心的和尚领，走出106室。天井内鸦雀无声，只听到假山山顶流水而下的哗哗声。安静和干净是天桥19号永远的风景。平常只有在午饭的时间才能听到人们寒暄的轻声的只言片语，而今天却没有了，仿佛全楼就只有他一人，一种从未有过的孤寂感袭上心头。
丁权快步走进食堂，打好饭菜，在转身的一瞬间，习惯性地瞥了一眼最里边的八号桌，黎歌和珍珠还没来，却瞥见七号桌的老冤家祁泰也在看他，还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吓得他赶紧低头坐在二号桌的里手。对面的万泉已经吃得汗流浃背，他吃饭非常专注，两眼只盯着饭菜，从来不往两边看，甚至连对面也不看。丁权用筷子夹起菜时，故意抬高右手腕把菜送的嘴里，为的是让别人看见他的腕表。他敏锐地瞥见坐在六号桌外手的尹航笑着看了他一眼，五号桌外手的高远也是看了他一眼，但没笑。四号桌外手的冬梅只是瞥了一眼，目光是冷冷的。他身边三号桌的乌云龙好像什么也没看见，吃完饭就走了。只可惜等到他吃完饭黎歌和珍珠也没来，只见穿着黄色衬衫的彩霞，站在食堂门外不时地向104室张望。
当丁权走出食堂的时候，突然乌云龙从假山后面蹿到他面前，厉声喝道：
“站住！”像是警察抓小偷。
“你要干什么？”
“你戴的腕表是哪来的？”
“我的。我买的。”
“你买的？我看看。”
“你看。”他把手腕抬到乌云龙面前。
“电子表？鱼目混珠。”乌云龙看了一眼腕表说，“你的手腕够高的呀？！”
“戴着玩儿的。”丁权说完扭身溜进106室。
彩霞和张自然都是在大家都吃完饭走了，他俩才吃饭。
“你先等会儿，我去叫黎工和珍珠。”彩霞跟刚走过来的张自然说，“咱们一块儿吃。”
彩霞走进104室，见珍珠坐在沙发上看手机，黎歌坐在电脑椅上面对着测量仪，皱着眉头看着手里的几页A4纸。他俩谁都不理睬她。她立刻意识到是工作上出问题了。
“你俩怎么不去吃饭？”彩霞问珍珠。
珍珠抬头看着彩霞不说话，笑着向黎歌努了下嘴。
“黎工啊，工作再忙也要吃饭。人是铁，饭是钢嘛。”
“我真是不饿。”黎歌又跟珍珠说，“你别陪着我挨饿了。你去吃吧。”
“你不吃我也不吃。”珍珠说，“正好我可以减肥。”
“你吃不吃无所谓，黎工不吃饭可不行。”彩霞跟珍珠说，“是不是黎工嫌我做的饭菜不好吃呀？”
“是我不想吃，跟你没关系。”黎歌说。
“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彩霞笑着说。
“我妈在微信里也是这么说的。她也不放心了。”
“你怎么让你妈也知道了。”黎歌说。
“这是我玄云妈的微信。不信您看。”珍珠笑了。
“我不看了。”黎歌说，“你可千万别告诉你文君妈。”
“您要是再不吃饭，我就告诉我文君妈。”
“您要是不吃饭，我和张自然也不吃了。”彩霞说，“他还在食堂等您呐。”
“我不吃饭事小，你们不吃饭事大。”黎歌放下手里的A4纸，笑着说，“走，咱们吃饭去。”
珍珠和彩霞会心地笑了。
乌云龙匆匆回到304室，打开电脑里的“超智能腕表监测”软件，点击“脑电磁波”按钮，再点击“003”按钮，屏幕呈现出黎歌从前天晚上到现在的脑电磁波图形。他拨通了杜尼娅的微信通话，让她打开已经与他的电脑创建了家庭组的笔记本电脑，请他分析、评价一下黎歌脑电磁波的形态，并且介绍了黎歌的一些基本情况。他还说：
“请讲解得详细点，我也想多学习些脑科学的知识。”
“你以前住院的时候做过脑电图，是先把你捆绑在床上，再把数片电极安放在头部相应位置，通过电极记录下来的脑细胞群的电活动波形，使用的仪器叫脑电图仪，得到的脑电波形是静态的。另外还有一种动态脑电图，是由病人携带的一种微型记录装置，可在病人处于正常环境下，从事日常活动的过程中，长时间实时的记录病人的全部脑电活动，然后通过回放，重现原来录制的脑电图图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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