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吃鱼，跟总经理一样。”又说，“你没见晚饭时，中午剩的鱼菜差不多都让他吃了。”
“那就把食堂食谱的鱼菜改成两天一次，你同意吗？”
“好！”又说，“另外，你明天就不用来我这儿打扫卫生了。”
“为什么？”
“你去给黎工的104打扫卫生。”又说“他的个人衣物你不用管，我管。”
“不用明天，我今天就去。”
白色的炊事服是彩霞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的行头，天天穿，一天一换，保证卫生；炊事服里面总是穿着纯棉的春秋长袖衫，也是一天一换，从周一到周五的颜色分别是红、蓝、黄、黑、白，所以在天桥19号只看她穿衬衫的颜色就知道今天是周几。她穿的工作裤分蓝、白、黑三色，工作鞋黑、绿两色，没有顺序，随意搭配。她今天穿的是黑衬衫、黑裤、黑袜子、黑鞋，外穿白色的炊事服，黑白相间，像一张老照片，在天桥19号成为一道风景。这套搭配是她最得意的，每到双休日她还要再连穿两天。她说这是她的本色，今天她要让黎歌看一眼。
黎歌站在获奖的那台测量仪前面，手边是盒尺、钢板尺、游标卡尺，还有扳手和螺丝刀。他观察着，整套测量仪系统由机械单元、液压单元、电器单元、软件控制单元四部分组成。现在的怀疑重点是机械单元。机械单元整体像个立式的小冲床，全高约700毫米。它的底部是个由四个地脚支撑的长方形底盘，80毫米厚的长方形底座固定在底盘上，Γ形的左右侧板分别固定在底座的两侧，两侧板的顶部由一块厚20毫米的长方形平板相连，正面看是个门形的框架结构，其中各零件全由铝合金板加工而成。油缸活塞杆向下垂直安装在平板上，活塞杆的端部与压杆箱连接。圆形的压力传感器安装在底盘上，传感器的上面是个长方形的测试板，上面放置着待测试的稀土钢带的样片，是0.2毫米的长方形条状薄片。样片距离上方的压杆触头30毫米。压杆箱是机械单元的执行结构，由活塞杆带动着上下移动。压杆箱被标着仪器名称的标牌（也是面板）挡着，直接看不见。由于攻关组组长丁强出差还没回来，他觉得还不能贸然拆卸，还是等丁强回来再动手为好。
黎歌又在网上搜索，他想尽可能多地收集有关资料，增加对“四个二”的了解。他查到，稀土钢带是一种含碳极低的稀土铁软磁合金，稀土含量为0.5～4.5％，厚度在0.20mm左右，最薄达到0.05毫米。在钢带的一面或两面还有极薄的绝缘涂层，厚度不大于2.5微米，仅相当于头发丝的四十分之一。又在《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标准电工名词术语》中查到，绝缘电阻（insulation resistance），指绝缘物在规定条件下的直流电阻，是电气设备和电气线路最基本的绝缘指标。他知道，通常要想知道一个物体的电阻值是用万用表测量即可，那么为什么不用万用表去测量稀土钢带的电阻值呢？
黎歌拿起稀土钢带样片，兴冲冲地走进103室，都忘了敲门。高远听了他的来意，笑眯眯地看着他，开心地笑着说：
“你的想法很好，刚接触测量仪的时候，我也这么想过。”
“如果可行的话，还何必劳民伤财地研发什么测量仪呢？”他说。
“是的。在没有测量仪以前，电器工厂就是这么干的，还有其它各种方法。比如，涂层涂料推算法、电器铁芯测量法、产品实测法等，但用这些测量方法得到的数据都不准确，精确度很低。给电工钢片产品质量的控制和管理带来极大的难度，也给下游生产厂家造成同样的问题，严重影响了整个行业的进步和发展。”
“那为什么用万用表测量不准确呢？”
“那是因为万用表的测量只是点测量，测量范围只涵盖了万用表的触头与稀土钢带接触的那一点。再由于钢带的涂层厚度很难达到完全均匀，使得涂层上的点与点之间的表面绝缘电阻值并不一致，有时误差还很大。可见，用万用表测量是不能真实准确地反映出整块钢带的绝缘电阻值。发达国家在三十年前就开始研制和使用专用的测量仪器了，而我们现在还在研制。”
高远说着拿起手边的一款黄色仪器，比电视遥控器大些，“这就是数字万用表。”他赶紧递上稀土钢带样片，“我想学学怎样测量电阻。”
“我知道军工厂的专业分工很严格，国企都是这样，这里也是这样。”高远笑着说，“以后你遇到电的问题就叫我，我保证随叫随到。要注意安全，咱俩还能多交流。”又说，“不要急，要抓住‘四个二’的要害。”
黎歌回到104室，进门看见彩霞在拖地，“谁让你来的？”
“是珍珠让来的，这是我的工作啦。”
“这是我的事。这儿东西又多又乱，你弄不了。”
“我搞不了科研，我还不会打扫卫生吗？”还假装生气地说，“您不是看不起我吧？”
黎歌看了她一眼，黑白搭配的工作装很合身，身材不胖不瘦，圆脸短发，眉清目秀，从来没见过她皱眉头，一看就是个贤惠能干的好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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