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有两个文件夹,”他指着显示屏说,“分别是‘农业智能’和‘蓝天科技’,打开一个文件夹,里面还有许多有项目名称的子文件夹,再打开子文件夹,里面都是dwg格式的图纸,你过目就是了。”
一幅幅图纸呈现在丁权的眼前,既有装配图也有零件图,既可放大也可缩小,图形规整,线条清晰,简洁明了,色彩醒目。她也凑过去看,惊叹:
“太漂亮了,您准会画画。”
“机械制图就是画画呀。”他说。
丁权面无表情,意外的尴尬让他无话可说,实在不敢相信这么漂亮规范的CAD图纸是出于一位六十多岁的电大生之手。如果会上网、会电脑画图加在一位老工程师身上,那就是如虎添翼呀。丁权也会电脑画图,但跟他比就差到香河去了。原以为电脑画图是他的弱项,没想到他比自己还强。看来是自己轻敌了……
“光图画得漂亮不管用。”丁权抓住要害,“我们需要的是能解决难题。”
“我就是冲这难题来的,请说说难题。”
“难题的内容三两句话说不清楚,”丁权说,“但可以告知你难题的难度。”
“能有多难?”
“首先,它困扰了我们十八年,在这期间我们先后向它发起过八次挑战。其次是,第六位挑战者疯了,第八位突发脑梗倒在了实验室。你来了就是第九位。”丁权瞥了他一眼,加重了语气,“你想好了吗?!”
“这话你以后再说不行吗?”她觉得丁权像是要砸场子。
“我就是要把丑话先说在前头!”丁权的嘴唇在抖。
他皱起眉头……
“我该问的问了,该说的也说了。我还有事,先走了。”说着站起身,走到他身边时突然冷冷地说,“当年的第一位挑战者就是我。”
丁权的中途退场对于他倒没什么,反而觉得少了个面试官,反倒轻松了些。但对于她却感到反常,一是前两天面试时丁权并没说这些话,也没中途退场;二是在她心目中,丁权是个谦和的人,就连对门卫、炊事员都很客气。今天是怎么啦?她又一转念,丁权走了也好,自己正想跟他多聊聊,多听听他的声音呢。她起身给他的保温杯续上开水,笑着说:
“您退休在家多好,干嘛还要出来打工?”
“打工成瘾了,在家闲呆着实在难受。”
“想过当老板吗?”
“想过。可我知道自己不是当老板的料。”
“为什么?”
“我管不了人,人比机器复杂。我喜欢简单。”
“技术可也不简单呀。”
“我不怕技术不简单,越复杂越好。”
“您出来打工,老伴愿意吗?”
“刚才丁工说得怪瘆人的,我得回家跟老伴商量。”又说,“不管行与不行,明天都给你回话。”
“丁工说的都是实话。”她看着他的眼睛,“说心里话,您还想来吗?”
“想。”
“那您期望的工资是多少?”
“招聘启事里给的是个下限和上限,我想上限。”
“您有问题要问吗?”
“公司能解决食宿吗?”
“能。”她拿起公文夹,“我等您明天回话。”
她送他出了楼门。他点了支烟,深吸了一口。
“您以前经常出差吗?”
“只出过一次差,南京,一九九一年的夏天。”
“在南京您去过玄武湖吗?”
“去过。就是在回京上车前的晚上,很热,那天是7月7号。”
她心头一震,还是微笑着,“您的记忆力真好。”
“‘七七事变’嘛,好记。”
“您有女儿吗?”
“只有个儿子在大学教书,儿媳在银行,孙子上小学了。”
她送他出了院门。他又吸了口烟,背起双肩背包,看着她的眼睛说:
“说心里话,你还想让我来吗?”
“不想。”她语气坚决,“我刚改主意。”
“为什么?”
“我希望您安度晚年,没必要来冒险。”
“谢谢。”说罢,他掐灭了烟头,看了她一眼,又看下手表,转身步入南来北往的人流,头也不回地越走越远,直到看不见,因为她的眼眶里已经噙满了泪水。
当他一路风尘赶回“杨树林儿”时,天已擦黑,进了家门,文君就把饺子下了锅,边说,“洗手、洗脸,准备吃饭——”
文君笑眯眯地把热腾腾的饺子端上桌,“烫,慢点儿吃。”他蘸着醋、就着蒜,吃着猪肉大葱馅的饺子,一杯二锅头下肚,不用她问就红着脸说起面试,一五一十……还把丁强说的话重复了两遍。他着急地说:
“去,还是不去,你说个痛快话,那边还等着回话呢。”
“你的意思呢?”她平静地说。
“去。”他说得挺干脆。
“你傻呀?”她一听就炸了,“这不明摆着是个火坑吗?”
“那也跳!”他瞪着眼,不知是生气,还是赌气,还是酒精闹的。
“你喝多啦?”她瞪起桃花眼,“你要是敢去,我就……你就别回来啦!”
……两人谁也不听谁的……
“你看这样行不?”毕竟她当过科长有领导水平,嗓门降了八度,“我请个高人给你算个命,如果她说让去你就去,否则……”
“什么高人?能作我的主?”
“莲花庵住持玄云法师,我的闺蜜。”
“你以前好像跟我提起过这个尼姑。”他不放心了,“你怎么能交这样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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