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高校教师 横向项目
现代大学有三大职能:人才培养、科学研究、社会服务。人才培养每位教师都在做的。科学研究要纵向项目的支持，纵向项目是要把握科学前沿，紧密结合经济社会发展的战略需求，强调原始创新，自主创新。纵向项目也很容易出高水平的科研成果，越是高水平的大学，越是重视纵向课题，因为这才代表科研实力。社会服务则相对容易，只要社会有需求，高校教师有技术，双方签个技术服务合同就立项了，这就是横向项目。松田大学的交通运输专业是新办专业，基本没有什么纵向项目。既然做不了高新深的纵向项目，就做点相对简单的横向项目也行，也能提高自己的专业技术能力呢。说不定做着做着我能找到创新的思路呢？而且做横向项目也有利于收集数据，是有利于论文发表的。
有次很偶然的机会，参加学校的一个会议，我认识了建筑学院的孟老师。孟老师身材高挑，形象气质也不错。听说他是本科毕业来松田大学当老师的。由于建筑学专业的研究生和博士相对很少，而且高校工资收入低，很多人不愿意来高校。所以早期建筑学本科就能进大学当老师。
那次开会认识之后没多久。我接到了孟老师的一个电话，说接了一个交通规划的项目。但她主要是搞建筑学和城市规划的，交通规划不太懂。她问我有没有兴趣，我有点高兴，但又有些忐忑。因为我自己没有参加交通规划项目的经验，更不要说主持项目了。如果这个项目真的交给我做，我能不能做得下来呢，万一出了什么漏子怎么办？
不过后来我还是答应了孟老师，可能是无知者无畏吧。
横向项目一般是要靠私人关系才能接得到的。孟老师有不少同学在设计院工作，也认识了城市规划圈的很多人。有一次参加活动认识了ZS市某乡镇的规划所所长。相熟了以后，该所长就同意把该镇的城镇规划交给孟老师做，做完这个项目之后没多久。该镇的交通规划刚好也赶上要修编了。于是，孟老师又把这个交通规划项目也接了，我估计她也是想多赚点钱。有项目，不接白不接，找人做事总是好找的。这两个项目的金额都不高，不超过五十万。按照官方规定，五十万以下的项目是不用招投标的，可以直接委托。
我就是在一种糊里糊涂的情况下，跟着孟老师去把这个项目签了下来。签下来后怎么做，我实际上是一头雾水。于是，我先咨询了一下在广州某规划院的硕士同学李强。当年硕士毕业之后，我俩同时南下广东。他进了设计院，我去了高校。李强在交大读研期间跟着秦院长也做了不少规划项目，加上毕业之后又在设计院工作，他的项目经验很丰富。他答应给我提供技术支持，有他做技术支持，我的心里就有底气，于是我满怀信心地告诉孟老师说，没问题，这个项目我能够做得下来的。
实际上这样的承诺是有一些冒险的，可是李强只是技术支持，所有的具体的工作还是得我来做。没有项目经验的我，根据不懂项目人力安排和时间进度等问题，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我没有找其他专业老师，因为他们都没有空。所有整个项目只有我一个专业技术人员，我是在不知天高地厚的情况下开始去做这个项目的。
首先我招聘了很多本科生参与前期的交通调查。这么多学生去外地做交通调查，需要住宿，需要吃喝，而且在炎炎烈日下，在马路边，在交通流密集的地方调查，也存在着一定的危险性。管理这些学生对我来说也是一个很大的挑战。记得有一次有个学生早饭都没吃，跑去做调查，中间竟然突发腹痛，打电话给我。我还得放下一切，带他去医院排队挂号看病，真是相当遭罪。
而且经费负责人是孟老师，经费使用权也不在我手上。交通调查需要很高的成本，我得向孟老师申请经费。孟老师也没做过交通调查，花钱多了她又有想法。孟老师不懂交通规划，他又是一个性子很急的人，对进度要求很高，隔三差五的就问我做的怎么样。必须在什么什么时候做完什么什么。她不停地提要求，我让我和她发生过多次激烈的冲突。我作为一个没有任何项目经验的新人，确实很难把握项目进度和的时间。
可是她不会管我这么多，可能她的压力来自规划所那边，她就把这个压力压给我，希望通过不停地逼迫我来加快进度。当我做得不令她满意时，她甚至多次出言不逊，对我进行羞辱。说什么真的是找错人了。最后我发现，我们之间俨然已经不再是和谐的同事关系，而变成了赤祼祼的金钱关系，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
我发现我自己太单纯了，我在不知深浅的情况下，毫无保留地去信任一个并不熟悉的人。在没有跟他谈劳务报酬的情况下，居然死心塌地的去为他做事儿。
我发现我自己太幼稚了，在没有足够技术和人力支持的情况下，居然敢去接一个那么大的项目。我一个人带着几个本科生，他们连专业课都没有学完，知识水平非常的有限的，做事的进度和质量更是可想而知。长期几个月的时候，我天天十几个小时对着电脑屏幕加班，最后把我的眼睛都弄出问题了。我才发现做横向项目原来那么累那么辛苦，赚的那都是血汗钱呐！因为在劳务分配方面，由于事先我没有和孟老师谈好，最终我拿到手的，也才区区三万块钱不到。
我原来想把做横向项目当成是一个学习的机会。实际上做横向只能积累一些实践经验，但是无法在创新方面得到提高。横向项目多半是重复性的技术活，没有什么科学问题可言，谈不上创新。赚钱来讲来很有限，除非是自己的项目自己做，否则也是帮别人赚钱。建筑学院的不少老师常年在外面做项目，钱是赚了一些，可是水平是很难提高的，因为他们能接到的项目规模都有限，多半是小打小闹的，难成气候，个人的技术水平提高也有限。
后来我才慢慢领悟到，从长远发展来讲，高校教师还是要努力去申请纵向项目，这样有利于提高个人的科学技术水平，对评职称帮助也很大。更重要的，纵向项目可以培养更多的研究生，有利于培养自己的课题组，形成一个稳定的科研团队，这样能做更多的项目，出更多的成果，形成一个良性的循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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