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的时间转瞬即过。
程云在邻里街坊的指点下处理好了程大壮的后事。
说是后事其实也没什么好办的，一没遗体二没亲朋，就连那位疑似恭王的高五叔也没通知。
在家里立好灵位，守了七天灵，然后在家守孝三个月。
好在程云暂时一没功名二没官身，不然守孝就是个大事了。
......
程云整了整身上的青衫走出院门。
三月之期已满，今天就要去上阳书院进学了。
新买的宅子离之前的小院不远，相隔也就是几户人家。
走到宋婶儿家门口正好又遇到了骂骂咧咧准备出门当值的宋五。
这次是眼圈乌黑。
“宋叔早。”程云依然很有礼貌地跟宋五打招呼，至于眼圈上的印记则好像跟本不存在。
宋五干咳了两声，放下正在揉眼的右手：“云哥儿啊，听母老虎说你要去进学了？做学问好，做好了学问挣得官身多取几房小妾，好过······”
一根手臂粗的洗衣棒槌从门里飞出来“梆!”地一声打在宋五头上。
宋五一把捡起地上的棒槌，若无其事地放在门边继续说道：“总之好好做学问，晚上有空过来吃饭！”
程云点头称谢，等宋五走远了才继续往前走。
路过徐记米铺的时候程云想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
“锦盈姐。”
徐锦盈依旧坐在柜台后面记账，只是柳眉轻蹙，显然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听到程云的声音，徐锦盈抬起头，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小云要去学堂了？”
“嗯！今天就到日子了，顺路来看看锦盈姐。”
“先生的束脩可打点好了？”
徐锦盈虽然是商户女儿，但从小十分聪颖，极得徐掌柜宠爱，徐掌柜又只有这一个独女。
平常不仅吃穿用度十分宽松，徐掌柜甚至还请过秀才教徐锦盈读书写字。
至于记账算数则是徐掌柜自己教的。
这个时代的读书人多专攻一门，而且因为教育的垄断，往往那一门学科也多是缺胳膊少腿的。
像徐锦盈这样既能识文断字又懂得记账的平民女子已经是十分难得的了。
程云点了点头回道：“前些日子已经去拜会过先生了。”
徐锦盈走出柜台，从荷包里掏出两粒碎银子递到程云手上：“嗯，礼数不能缺了，你能托程大叔的余泽去学堂进学，须得用心。在学堂读书不比坊间，这些钱你收着，男子汉出门在外，没有银钱傍身腰板不硬。”
程云正要推脱，徐锦盈柳眉一竖：“怎么？如今准备要成读书相公了，就瞧不上锦盈姐这三瓜两枣了？”
程云无奈一笑，只得把那两粒碎银子装到自己的荷包里。
等到程云远去，徐掌柜才从后堂转出来。
“丫头啊，你年纪也不小了······”
徐锦盈没有理他，回到柜台后面继续冥思苦想刚才没有解开的账目。
徐掌柜见宝贝女儿不理他，咂了咂嘴继续说道：“不如把这程家小子招上门······”
徐锦盈停下手里的笔，转头盯着徐掌柜：“爹，当年你可不是这么答应我娘的。”
徐掌柜张了张嘴还准备说什么，最终还是化作一声长叹，转身又钻进后堂。
徐锦盈也没有心思再算账，放下手里的笔，两手撑着下巴怔怔出神，不知道想些什么。
······
上阳书院，程云坐在角落。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程云的原因，今天讲的内容既不是经学也不是典籍。
讲的是历史。
程云听了两堂课，心里大概也有了一些判断。
确实是类似华夏的儒家文明，但应该不是原来的地球，甚至可能都不是平行世界。
不同的地方太多了，好在程云身处的大齐还算是比较强大。
除了西南、东北仍有小国未曾归附之外，如今天下大致一统，但北方胡人，西方高原上的蛮人一直对富饶的中土虎视眈眈，可谓强敌环伺。
而大齐传到今上手里已经历经十六帝，两百年有余。
至于国力如何，书院的夫子并没有直言。
但是程云推测，应该是已经到了由盛转衰的阶段。
毕竟对外战争是衡量国力的标准之一。北军据守三年不出，还是胡人内乱撤军才能回师。
可见大齐纵然不是东晋南宋之流，恐怕也是内忧外患了。
按照常规的剧本，再过几年，来个什么党争，宦官之乱，或者后宫乱政之类的，那就等着大家一起剪辫子或者跳海了。
好在今上并不是暴君。
顶多算是昏君。
亲近奸臣、宠信太监、喜欢炼丹、酷爱选秀。
三个月的时间里程云听过太多关于这位靖平帝的传说了。
据说他最喜欢的是白龙鱼服，亲自到民间搜罗美人。
可以说是集各种昏君技能于一体的高端顶尖玩家了。
昏君好，昏君好。
程云心里感叹，昏君一般都是真性情。
只要有机会能接触到，这种人一般很好相处，容易当朋友。
明君不好糊弄，而且喜欢把人当成生产队的驴来使唤。
暴君也不好，暴君不好相处，动不动就喜欢菜市口砍人脑袋，而且好大喜功都喜欢打仗。
这一打仗，就容易出问题。
“程兄弟，程兄弟？”
正在程云展望未来的时候，坐在旁边的同桌悄悄倾过身体跟他打了声招呼。
“你叫我？”
书院里还有叫人兄弟的，不应该都是兄台，公子吗？
那人挤眉弄眼地说道：“当然是你了，听院长说你也是北军子弟，你第一天来，弟兄们在酒楼订下了一桌，晚些时候去喝两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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