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小爷梨花带雨的模样也有几分威力，他未再提此事，又聊了些有的没的，才终于肯放人，还说明日再约，我讪笑着敷衍。
今日受惊，小爷回去后定要“重病不起”！难不成他还能跑到文府里来绑人？但一想，此人都能做出抢亲这等荒唐无礼的事，还有什么做不出来？不由苦闷，不知如何摆脱这人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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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茹说得对，就不该由着你乱来……”蒋阿叔见我总算出来，松了口气，他额上全是冷汗，衣服也有破损，刚才应是和那些玄甲发生过争执，“这下回去我又要挨骂……”
“……”我放下帘子挡住凌景奕的目光，低声催蒋阿叔快快驾车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坐在车里想了半天，还是呕不过气，我抓下脑袋上那支被摔坏的发簪，揪着头发，将凌景奕刚才摸过的都割去，竟有好大一把！
也不知是因为自己失策，一败涂地，削发以泄愤，还是因为觉着有愧于江明棋……若是后者，我也该将被别人玷污过的嘴唇给割了，但思来想去，还是胆怯，肉和头发毕竟不一样，气归气，不能失度。
有气不能发，又觉着那头发脏得很，扔到已经灭了的小炉子里，灌了几口冷茶漱口。
终究是做给自己看的，一番下来，心里还是膈应得慌，想找江明棋诉苦，商量商量也好，但又觉着这件事一定不能告诉他，万一他介意了怎么办……？以心换心，若是他那张嘴被别人亲了，我定是要气死的……还是瞒着罢……
正想着，车身一顿，似乎被什么人拦了下来。
“苏二公子。”外面传来声音，“我家尊主请您到天香居一叙。”
尊主？我皱眉思索，不曾记得自己认识哪个叫“尊主”的江湖人。
我担心又是什么麻烦，没有掀开帘子，只问那人：“敢问贵尊主名何？”
“抚陵承秋。”
“噗——”
听到那三个字，我蹦起来，嘭地一声，脑袋重重撞到了厢顶，但也来不及喊疼，赶忙理起乱糟糟的头发，又在车内打着转，慌张地不知道要做什么，直到外面那人又说了一次，我打了个激灵，深吸了一口气，掀开车帘出去。
一个六尺来高的中生少年站在离车一丈远的地方，我看见那张脸就楞了一会儿，“小瞳……？”
许多年不见，他的声音完全变了，是以刚才我没有出来。许是因为久在屠叶门耳濡目染，不同于小时候的调皮，现下已经是一个气质出尘的翩翩少年了，一身藜色素袍，古朴大气，更衬得他文质彬彬。
晏瞳只点了点头，伸出一只手引路：“苏二公子，这边请。”
“……”我见他神情冷淡，无意与我叙旧，心里有些伤感，闷闷跟上。
“二少爷！”蒋阿叔拉住我，经了刚才的事，他被吓得不轻，不想让我独去也是正常，我安慰道：“阿叔，这回真没事，你在楼下喝口热茶，我很快下来。”
话虽说得简单，但还未上得二楼，我已经两股战战，头冒冷汗，扶着栏杆往上爬。
“师父……”我想了想，觉得这样叫不妥，改口道：“尊主为何会来郧西？”
晏瞳走在前面，听到我的话，冷声道：“听说你要成婚，尊主特来道喜。”
“哈哈……”我只有干笑。
说来也是一件丢人的事，我只拜过一次师，却没有善始善终，因为投机取巧和不专心，又屡教不改，狡辩成性，气得师父把我撵走了，此后也无颜回去拜见，时间久了，竟也淡忘了这件事。
远远地就听到一缕弦音，轻微淡远，深意隽永，只能是出自师父之手。我无心欣赏，生出近乡情怯的畏惧来。走得再慢还是到了门口，晏瞳并不进去，停下脚步。
“请。”
“尊、尊主……可还像从前那样……宁静致远……？”我小声问。
晏瞳冷冷瞟了我一眼，“苏二公子离开后，尊主未曾再生气过。”
“……”此话显然是在讥讽我，但也有九分真，在屠叶门的时候，我的确是最招人烦的那个，师父没少被我气。
我两手拎起衣摆，老实跪到门前磕头，“不肖孽徒苏奚迟，拜见尊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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