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代表着死亡——躯体抑或精神。”谁说的这话，月疏桐已经记不清了。他点了一支遵义。白天，他从卫民保险出来后，又接连走访了唐志远、唐菱，回到单位时已经是晚上九点了。他靠坐在沙发里，任由手上的烟燃着。
“为什么师父？”冉月汐盯着他的眼睛，“李风的案子也不属于专案组，为什么还让陈远去抓人？如果他没去……是不是就因为他的身份？”
原来，陈远是省扫黑专案组的成员。
就在今天上午，月疏桐接到李昊电话，说他知道李风的藏身之地。“叫陈远来，我只告诉他。”他要求道。于是，月疏桐把抓捕的任务交给了陈远。“李风的身上有重要的线索，必须完完整整地给我带来。”月疏桐命令说。“保证完成任务。”陈远答道。但这一切都是李昊计划好的。“我姐夫的酒吧就是他抄的，就是这个人剥夺了我的生活。”被抓捕时他对围观的群众大声嚷道。
“是师父考虑不周。你，陈远，都是我的徒弟，我谁也不希望出事。”月疏桐顿了顿，“我知道你们都有各自的使命……但作为一名警察，我只想查明真相。”
“什么才是相真？”
月疏桐手上的烟半悬在空中。
“月队有人找你。”赵明义进来说。
月疏桐摁灭烟。
“就说我不在。”
“可……”
“月队好大的架子。”江北流走进来，笑了笑说，“听说你们去了唐家寨，不瞒你说我也去过，并且还不止一次。”
“江队长也在查‘双11’命案？”
“其他的案子。”
……
说到江北流去唐家寨，那还是两年多前的事。当天他从南宫沉月处出来时时间尚早，于是就驱车去了唐志远家。
唐志远坐在火炉前。猫和狗挨着他，懒懒地烤着火。锈迹斑斑的铁三脚上，布满烟垢的水壶吐着水汽。水壶的上方悬挂着十来吊腊肉。应该是不常起火的缘故，肉上长满了灰色的霉衣。他把烟斗在脚上敲了敲，然后缓慢地收了起来。
“三百这孩子命苦。”唐志远介绍说，“我二姐过世得早，他那老子不管他，就跟着他外婆过活。三百这孩子孝顺，在夜郎买了房子后，就把老太太接去享福。看到他有了自己的家，我们一大家子都挺高兴的……哎！”他拍了一下大腿，“这命啊，总不放过好人。前些年他媳妇出车祸刚走，紧跟着我妈……”
唐志远说罢起了身。不一会儿，他拿着个笔记本走了过来。“这是他从XZ寄回来的，不知对你们有没有帮助。”
原来，事情还得从两年前说起。
当时虽才阳春三月，但已然是夏天了。夜郎的春天就这样，来得早去得也早。昨晚，几个同事又小聚了一下。虽然之前已连醉了三天，但最终还是没能管住嘴。还好今天是周末，可以安心醒一醒酒。
“喂，那个——你出发了吗？”临近中午时，麦子打来了电话，“我正开车过去，马上就到吊脚楼了。”
唐三百和麦子好像是在一次读书会上认识的。麦子虽然是他朋友圈备注姓名的第三千个好友，但由于她属于那种少言寡语、喜欢躲在角落里的人，加之他们私下里也不怎么聊天，因此，他对她知之甚少——只确定她是女的，好像是搞写作的。
但却莫名地想接近她。
昨天麦子在微信上说要找他买终身寿险，于是他们约好了今天中午在吊脚楼见面签合同，但昨晚醉成狗竟把这事忘了。“我已经出发了，正想如何催麦子你呢，你就来电话了。”这是他们的第一次私约，他赶紧做了回复，“你那里几个人？哦，一个人啊，好，行，那我看着订餐……好，一会儿见。拜拜！”
和麦子挂了电话后，唐三百忽然感到了浑身酸软，估计昨晚又喝到了假酒，于是又躺回到了床上。女人的“马上”，没一两个小时，是不会轻易用这个词的，因此，再躺一会儿不会误事的。
可才过了十五分钟，麦子就接连打来了两个视频。如此看来，麦子不是一般人。她这次很主动，感觉变了一个人。昨天之前，他们也简短聊过几次微信，但每次都是唐三百发起的，和这次完全不同，最意想不到的是，她这次打了视频。
唐三百慌里慌张地拿起手机，大步流星地来到了客厅。
“你到了麦子？”
“怎么还在家里？”
“家……”唐三百像做贼似的，心虚得顿了一下，“哦，你说这儿啊？我表姐家的客厅——有点乱。昨晚在她家喝酒，车子没开回去，正到处找钥匙呢……麦子，房间我已经订好了，就在二楼的‘峰林向晚’，这样你先上去，我跟着就过来。”
麦子挂了视频后，唐三百长长地舒了口气。但她的塌鼻子和单眼皮眼睛花样迭出的表情，却似余音绕梁一般在他的脑海里久久不散。
“和你老者一个鬼样，一天就知道白嘴哄人。”
吓人一跳！原来，外婆也在厅里。
“怎么不见小春？”
“以为每个人都像你啊？一天不是喝酒，就是睡懒觉。”外婆顿了下说，“早餐都没吃，就去了工地。”
“真是个葛朗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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