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的瘦小男人,可谓眼疾手快,抖擞出双手立马抻向队长腰部。下手够快也够精准,但是气力明显不济,没能彻底挽救李伟功于倾覆之危,倒也舒缓了他后跌的惯性。
就是这看似毫无力道的一扶,让李伟功本来准备双手捣地全力撑起臀部的绝地反弹,变成一手成掌扑地、一手五指张开借着眼角余光猛然攥住身后铁门上一根钢筋的转危为安。相比于尻子砸地四脚朝天的狼狈,这样的结局虽然还是狼狈,倒不至于不堪了,算是不幸之万幸了。
况且,个高体重的身板跌落下去,双手成拳就算是结结实实撑住了地面,也不一定能完全消解身体落下来的势能,毕竟上了点年岁,老胳膊老腿了,况且天寒地冻人骨头也是少了韧劲多了脆性,这一摔跌,整个骨折什么的,狼狈加倒霉,别人怎么看,回村了村人又会怎么看?
更要命的是,李伟功是来卫生院探视病人的,这病人还在昏迷不醒,生死未卜,探视的人又平地生意外、折(she)胳膊烂腿的,敢情这病床上的人及其家人性子邪乎,害人霉运,他们今后在村里必定会招致指指戳戳的。
李伟功左手向后紧攥大门钢筋,右手用力撑地,吃力但终归没什么大恙地慢慢直起了身子。
经过这番折腾,寒意倒是驱散不少,李伟功深呼一口气,不紧不慢捡起地上的棉袄,依然没有正儿八经的穿上,而是两手拽住领口,身子一个回旋,像之前那样,把他的破棉袄像披风一样,披在肩上。
紧接着,两手叉腰,胳膊肘子撑起衣襟,昂首挺胸,圆鼓鼓的袖管虚贴着衣摆……活脱脱一个伟岸雄壮的男人诞生了。
周小羽恍然大悟,
原来胖子是这样炼成的。
队长威风再现,李伟功乜斜一眼已经和自己拉开距离的安必道,
心想:“多亏老安出手,要不然今儿个这人就丢大了!”
再一想,“丢人倒是其次,这鬼天气,除了一旁的老安,就没其他人。便是丢人也只是丢到老安那里。”
再细想,李伟功不能淡定了,瞬间就心下骇然。
“这莫不是老安图谋已久的吧?
刚才的出手相助,现在看来居心叵测呀!
光有动作,没实力,怕是心中有鬼有愧吧!
李伟功这是怎么了,近段时间以来,心思庞杂,没个定性。
他来医院探视生死不明的三罗子,尽队长之责,行乡亲之义,都在情理之中,更重要的是要等三罗子醒来证实一件事,此事若不坐实,他身为一队之长,半辈子坦坦荡荡,及至中年却让莫须有的污垢蒙面糟心?
替人背锅,清誉尽毁。
想到这里,李伟功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
扭头看一下安必道---缩脖塌肩,原来是这么一个怂货。
李伟功心头再次怒火升腾,但现在不能发作。
逼急了,安必道抵死不认,三罗子又昏迷不醒,那黑锅铁定是背结实了。
得装傻充楞,慢慢试探。
李伟功慢条斯理地说道:“老安,你这是干嘛来了,看三罗子能不能醒来?”
安必道和三罗子一家关系一般,这番意外事故,按他一向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处世原则,没什么牵扯肯定是不会来的。
现在不仅来了,还冒着大雪来了,心里没鬼,他是不会顶风冒雪的。
李伟功回想,事发当时,安必道并不在围观的人群里。
现在赶来,肯定是在家斟酌一番,才有备而来的。
一旁的安必道没有回应。
装!
我让你装!!!
三罗子爬上烟囱,不是你安必道撺掇的,还能有谁?
那么多烟囱不爬,偏偏爬上我李伟功家的烟囱,不是你指使,难不成还是三罗子被鬼摸了头?
李伟功在心底基本坐实了安必道的罪责,
但是安必道始终闷声不语,似乎被眼前的雪景迷住了心窍,对李伟功话里有话的询问置若罔闻。
得扎这个蔫怂一下。
李伟功提高嗓门再次发问:“我说老安,三罗子要是醒来了,你怎么办?”
“我得谢天谢地呀,多好的娃呀,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得给娃祈福呀!”这回,安必道没装傻充楞,一叠声应答,倒把李伟功搞懵了。
可是,他说得没错,三罗子醒来的确应该皆大欢喜。
一时间,李伟功无言以对。
打开天窗说亮话,安必道矢口否认,天窗就白开了。
逼不到墙角,这老安不会就范。
那就等三罗子醒来,当面对质,看你安必道是钻天猴还是遁地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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