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阵风呼啸而过之后，在城头的天台上，我们五人终于与牵牛妖王见面了。
我还是第一次站在这么高的天台上。
环形的天台，边缘无栏杆，面积并不算太大，就像个蓝球场那么大。
而凌九带着我们四个，就这样站在楼千山的对面。
站在边缘，我往下看去，有点晕。
不，非常晕。
还在底下吱吱喳喳的猹猹们，本来都伸着脖子看热闹，突然发现我们几个都出现在天台上后，立马停止了喧嚣。
愣了十秒后，迅速大叫着四处散开，每个人都在喊着只有他们自己听得懂的话，而我完全听不清他们在嘀咕什么。
不久之后，他们不知道从哪里搞了几十床棉被，伸展开，每个人都拉住一个角。
第一只猹猹：“别怕，猹猹会接住你们的。”
第二只猹猹：“闭着眼，往下跳。”
第三只猹猹：“可他们怎么上去的？”
第四只猹猹：“反正棉被捏紧了，别漏下。”
第五只猹猹：“我们不要接那只老怪物，看他摔成狗屎。”
……
他们戏真多。
但看到围着一圈的棉被，我突然觉得踏实多了。
掉下去，有猹猹接着。
这要是在鱼塘，我会以为是句玩笑。
但猹猹接住的，岂止是我们，是整个江湖
楼千山依然带着牵牛妖王的面具，挺直的站在我们面前。
凌九冷冷地说：“楼门主，不累吗？”
楼千山缓缓摘下面具，带着“慈祥”的微笑说：“凌九，没想到啊？”
你没想到地方多了，岂止是凌九？
凌九笑了：“过奖了。”
楼千山说：“我布了一百年的局，你用一年时间就破了。凌九，你比我还狠。”
凌九看着他摇摇头说：“你的局并不精妙。”
楼千山笑了：“不需要精妙，对付人类的智商，我的局已经绰绰有余。”
凌九看着他摇摇头：“你终究还是输了。”
楼千山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输了，凌九，我布局了这么久，这场大戏，才刚开始而已。”
凌九淡淡地说：“你是说你的那枚扳指传人吗？他昨天晚上和我一起喝了茶。”
楼千山脸色微变，但很快就恢复了一副慈善的微笑：“凌九，你居然也学会使诈了。”
凌九依然面无任何表情：“我们共同商议了江湖百年大计，我们可以共同经营道场。”
楼千山的脸上再也挂不住了，他脸色一变说：“一枚扳指而已，凌九，你也太当回事了。”
凌九笑笑说：“楼门主在这里呆了七天，是没有等到要等的人？还没有想好去哪里？”
楼千山没有继续说话，他似乎不想再继续这样的话题。
他突然目光过来，看向了我。
楼千山看着我说：“凌九，没想到你选一只这么笨的精灵。你想养宠物，我这里有很多，哪一个都比你这只强。”
凌九看着他淡淡一笑：“她不是宠物，她是我的朋友。”
答的漂亮，我还是你的心肝，你的宝贝，你的铺盖卷儿。
楼千山转头看了看我对凌九说：“凌九，你以为她是来帮助你的？不，她是来利用你的。她是百年前那场屠杀中的幸存者，这一百年来，她一直在寻找机会。我们利用你来成为沙漠之王，而她，又何尝不是利用你来成为绿洲之主。别忘了，西思城的城主不是你。你一个凌门，在江湖中，又能算什么？你不过是被利用的棋子。”
凌九面部毫不变色地说：“这些我都知道。我见到她的第一天起就知道。百年前你们被围剿，为了逃避追杀，你们跑到了苜蓿精灵聚集的山谷。他们老族人常年生活在谷内不问世事，不知你们为恶江湖多年，看你们被四处追杀，可怜你们就收留了你们。而你们却利用他们的善良对外到处宣称已经与精灵合族，还到处撒播‘妖精CP’的糖，引导不知内情的人磕糖。当天宗铁卫找到你们时，你们又两边引战，导致最后人类放火烧了苜蓿精灵的山谷。你现在还想故计重施吗？”
我听着凌九话，不可思议地看着凌九：“你，全都知道？”
凌九笑笑着说：“我当然知道。”
我摇摇头：“可这件事昭阳阁、江湖录，甚至阴阳阁都被刻意删去记录，你是怎么知道的？”
历史永远都是活下来的人写的，有时为了美化自己，会把自己做过的阴暗之事故意抹去。
凌九笑着说：“以后我会告诉你。苜蓿，这将会是属于我们两个人的秘密。你还记得我们初次见面，我说的第一句话吗？”
我想了想：“你说你们所有人都在增加你的负罪感。”
凌九眼中闪着光，笑着说：“不，苜蓿，那是第二句话。我说的第一句话是，我听说过精灵的传说……苜蓿，我知道你的故事，一百年前的故事……对不起，苜蓿，我们人类有罪。”
我看着他，眼睛又湿了：“你是一百年来，唯一的一个对我们说对不起的人。”
凌九眼中依然闪着光说：“对不起这三个字虽然没有什么用，但是我还是想送你这三个字，我只是希望你快乐。苜蓿，如果你读懂了我的天下召告，你就应该明白，就算这三个字再廉价，可有些人，一生都等不到。”
一生都等不到……
凌九也许一生都等不到一句“对不起”，可他没有活在“等不到”的徘徊中，步履坚定的勇往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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