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黑衣人死前的惨状牢牢地印在了每个人的眼里。
他们全都被郭雨凝喊了出来，站在那儿看着刚才那些格外嚣张的家伙们张皇失措，然后走投无路地竟然选择逃向他们。
再然后，他们的身体一点点变得格外怪异，就像被凝固了一般无法动弹。
原本的身体在刹那间融化，逐渐变成了黑色的粘稠液体。
只剩下破麻布的衣服还留在原地，连骨头都消失了，只剩下那种液体还在慢慢地流淌。
“啊！”
郭雨蓉根本看不下去了，她绝望地惊叫了一声，居然承受不了地直接晕倒了过去。
而石松也格外慌张，他几乎要无法思考了，之前他到底是怎么跟王妃说话来着？
他，他是不是顶撞她了？
石松紧张地直吞咽口水，看向郭雨凝的目光里充满了惊恐与害怕，犹如在看一个怪物。
对，就是这种眼神。
郭雨凝对它们相当熟悉，或者说，本来就应该是它们一直陪伴在她身边才对。
所有人都害怕她，所有人都觉得她是个异类。
然而毒医之怒，伏尸百万，注定孤家寡人，没人愿意接近。
她慢慢地闭上了眼，想要将心底这股忽然翻腾涌现的情绪压下去，却没想到有人却忽然凑了过来。
“你没事吧？”
萧向然的声音恢复了往日里的沉稳，但其中依然带着一抹焦急。
“有没有受什么伤？”
他眉头微蹙着，似乎是想要看一看郭雨凝的手，但又不敢贸然伸出去，过分唐突无礼。
郭雨凝眨了眨眼睛，她好像没有反应过来，又好像是在思考判断。
她很认真地在想，眼前这个男人，是不是打算骗她。
可这个想法才冒出来就被她自己否决了，甚至她自己都为竟然这样揣测过萧向然而感到羞愧。
“不，我很好。”郭雨凝一点点地牵动自己的嘴角，慢慢地竟露出了一个微笑，“刚才那个毒可是被我小心藏着的，特别的很，只要吃了解药无论如何都不会有事情的。”
她话语里透露出一股甜腻腻的娇羞，可萧向然去却并没有被这么容易糊弄过去，他的眉头依然蹙着，他还是忍不住唐突了，伸手拉住了郭雨凝的手。
“那……在研制它的时候没有发生什么问题吧，会有什么糟糕的后果吗，我觉得这么厉害的东西肯定会有什么代价。”
郭雨凝觉得被萧向然碰触到的皮肤都快要烧起来了，恐怕萧向然的手比她制作出来的毒还要更加烈一点。
她赶快用力甩开萧向然的手，摇摇头：“都说了没事你就不要再问了，肯定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萧向然看郭雨凝背对着他时不时晃一晃胳膊的样子，心里默默地松了一口气。
这样就好。
那帮黑衣人使用的弩箭上全部都涂抹了毒药，若是碰到后也必然会死，萧向然先前为了救郭雨凝不小心就中了一箭。
由于担心山下面有埋伏，几人干脆先躲到一个宽阔的山洞里，暂时休息。
“还好有我在，不然都不知道你该怎么办。”郭雨凝细心地为萧向然包扎后伤口，同时将解毒药给了他，“一定要直接吃掉，不要含在嘴里面，我知道它很甜，但不是糖果。”
萧向然本来也无所谓，听郭雨凝这么一说反而好奇了：“我以为这种神奇的解毒药都应该很苦的，为什么你的这个却很甜？”
夜晚升起的篝火格外明亮，照耀在郭雨凝的脸上，将她娇俏的笑脸照耀地看不出表情。
一半陷入火光，一半沉沦黑暗。
她犹豫了很久。
直到萧向然口中那个药丸残余的最后一点甜味也都消失了才抬起头：“接下来我要讲的事情，我只讲给你一个人听，所以绝对绝对不能告诉任何人。”
萧向然在刹那间便收敛了笑容，他隐隐约约感觉到了郭雨凝想要说什么。
“当然，无论你说什么，都是你和我，郭雨凝说给萧向然的事情，既然是只告诉我的，那么就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郭雨凝听到了他说出了他自己的名字，不由地有几分羞涩，其实也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东西，现在想一想都过去好多年了。
那还是，她没什么力量的时候。
不得不在那些庞大势力的压迫下做事情，没有半点自由也没有希望，什么都没有。
只有她自己，还有那些或是药或是毒的东西。
萧向然从头到尾都很认真地听着，他没有发出哪怕一丝一毫的声音，只是用那双温柔的眼眸看着郭雨凝。
仿佛那目光能如同实质一样缓慢地抚平郭雨凝身上的创口。
“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吧。”郭雨凝不知不觉就已经坐到了萧向然旁边，他们两个靠在一起，她的声音轻细到只有萧向然一个人能听见，“的确不是什么有意思的东西，反而还很无聊，不好意思居然会跟你说这些东西。”
她是这么说的，但低垂下来的眼眸里却有意思期盼。
当然，萧向然肯定也不会让她失望：“没有，我很高兴你愿意对我说这些，我没有想到，你居然在边疆苦寒地受了这么多的苦。”
郭雨凝模糊了过去发生的地点，萧向然只以为是流放导致地祸乱。
总是这样的，只是当它们发生在郭雨凝身上，那他的心情总归是不一样的。
“嗯。”她轻轻点了点头，“不过那些都已经过去了，现在我已经来到京城了。”
萧向然跟着她一起笑了起来。
黑暗慢慢加深了，熊熊燃烧的篝火也有一瞬的晃动，郭雨凝不知不觉间就慢慢闭上了眼。
她靠在萧向然身上，感受着他温热的体温，一种由心而生的安全感带着她慢悠悠地晃到了梦的另一边。
“郭雨凝。”
萧向然声音极低极低地喊了一声，理所当然地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也并不介意，只是抬起头遥遥地看了眼天上的明月。
皎洁的月光洒落下来，犹如一层薄被盖在所有人身上。
希望她不会冻出伤害，就算她可以治疗百病，那也不能受伤得病。
萧向然这样认真地想着，伤口因为郭雨凝的依靠慢慢崩裂出了血。
不过没关系，他并不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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