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临。
宝芝巷却亮如白昼。
为了让这次拍卖别开生面,钱金不惜封锁了整条巷子,到处挂满了灯笼。
巷子两侧有专人负责阻挡看热闹的平民。
不过,这丝毫不影响那些平民的热情。
虽然无法进场,但他们还是聚集在外面,一边应接不暇的瞧着,一边逸兴遄飞的议论着。
“今年的拍卖怎么不在红袖坊?”
“听说是鸿升钱庄的钱老板筹备的!”
“啧啧啧,不愧是钱老板,前途无量啊!”
“那还用说!听闻钱老板搭上了十三堡,钱金和苍亮走得很近!”
“苍亮是谁?”
“孤陋寡闻的家伙!苍亮是十三堡二当家的公子!”
“难怪鸿升钱庄搞出这么大的场面,原来是在讨好十三堡啊!”
“这么看来,钱老板的势力日后会和唐三爷有一拼!”
“谨言慎行!要是被唐家人听见,小心你的舌头。”
“对了,今年西王府的哪位王爷来?”
“听说好像是五王爷。”
“五王爷?那个痴迷琴道的王爷?他不是一向很少露面吗?”
“谁知道呢!”
众人议论声中,不少马车陆续驶进巷子。
车上之人几乎全是典合城有头有脸的权贵,他们盛装打扮,显然都是有备而来。
此时,秦漠和郑乾也赶到了。
郑乾第一次看见这般热闹景象,不免有些目不接暇,心中感慨不已。
瞧着瞧着,他突然对秦漠说道:“公子,杨老爷一家也来了。”
秦漠闻言瞧过去,只见杨开泰携杨夫人和杨小小正从马车上走下。
说来也巧,正当秦漠看过去时,杨开泰的目光也看了过来。
看到秦漠,杨开泰大步走过来,笑道:“贤侄,你竟然比我先到一步。”
秦漠笑了笑,施了一个晚辈礼。
杨夫人和杨小小虽心里不喜,但碍于面子只能勉强走过来。
她二人为了出席这次拍卖会,着实精心打扮了一番。
在莹莹火光照应下,一个妩媚动人,一个娇俏可人,只是见到秦漠后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秦漠非胸襟狭窄之人,当下对杨夫人施了一礼,和杨小小打了个招呼。
杨夫人冷冷应了一声,面上没什么其它表情。
杨小小生硬的施了个万福,站在一旁沉默无言,不过看向秦漠的眼色却有几分嘲弄之意。
昨日秦漠说得很果决,不会来拍卖会。
然而,事实却是,他不但来了,还带着那个不知礼数的下人。
她不知道秦漠态度转变的原因,但这种出尔反尔的言行让她很是瞧不起。
这一刻,她感觉自己好像看透了秦漠。
所谓的清高,所谓的傲气,不过都是表面假象罢了。
这个人其实是个心口不一,毫无骨气的懦夫。
如若不然,他又怎会表面一套,暗地一套。
想着这些,她很为父亲不值,甚至有些隐隐担忧。
杨家现在是典合城的名门,如果被秦漠玷污了名声,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杨夫人看见杨小小面上神情后,满意的点点头。
她最担心的就是杨小小会被秦漠带入歧途。
眼见自家女儿是这般嫌弃的态度,她终于放下心来。
杨开泰并不知昨日之事,也没有留意到杨夫人和杨小小的神情,而是关切的问着秦漠绸缎庄生意如何。
秦漠不想辜负杨开泰的好意,当下把绸缎庄的经营情况略加复述。
听着秦漠说的那些话,杨小小眸中的鄙夷之色更浓。
在她看来,秦漠几乎不去绸缎庄,怎么可能知道生意情况,那些话八成都是编出来的谎话罢了!
郑乾留意到了杨夫人和杨小小的神情,不禁有些恼火,心里盘算着回去定要跟公子告一状才行。
五人各怀心事,走进荣宝斋。
侯在门口的小厮看到五人,急忙迎上前接待。
就在这时,斋内走出一青衣男子。
青衣男子先是向众人施了一礼,然后礼貌的拦住了秦漠。
他打量了秦漠一眼,问道:“阁下可是秦漠秦公子?”
秦漠微微颔首。
确认了秦漠的身份后,青衣男子再次施礼,说道:“秦公子,真是对不住!因为外州来了数名贵客,一楼的席位不足,只能委屈您让一下!”
听到这话,周围登时安静下来,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到了这里。
秦漠挑起眉头。
青衣男子的话听上去文质彬彬,但实质却是硬生生的逐客令。
杨开泰一愣,继而怒道:“简帖都发了,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青衣男子为难道:“杨会长息怒!外州那几人来的突然,我们也是措手不及,而且,他们的身份颇为不俗。”
言罢,他在杨开泰耳边低语了几句。
杨开泰皱眉说道:“多加把椅子!”
青衣男子苦笑道:“杨会长,今年入会的人异常多,实在是腾不出地儿了!”
杨开泰不悦道:“所以你们就要委屈秦漠?”
“这个……”
青衣男子犹豫了一下,说道:“其实也不算委屈!按照历年惯例,入会的门槛是缴税三千两,然而,秦家的生意已有多年未……”
话未说完,青衣男子闭口不言。
但他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明确,秦漠本就没有资格入会!
这番话周围的人听得很清楚。
他们或指指点点,或窃窃私语,态度出奇的一致,那就是幸灾乐祸。
杨夫人和杨小小觉得面子有些挂不住,脸色越发难看。
这时,唐三爷从外场走了进来。
杨开泰看见唐三爷仿佛看到了希望。
以他所想,如果唐三爷能出面的话,这事想来不会再有问题。
然而,唐三爷只是和他寒暄了一句,便转身走进荣宝斋,丝毫没有理会这事的意思。
杨开泰彻底愣住了,以至于都没发现唐三爷看向青衣男子那充满玩味的眼神。
愣过之后,杨开泰怒道:“好!钱老板做事真是周全!”
言罢,他从怀里拿出一张金边简帖,续道:“既然一楼没有席位,那让他和我去二楼!”
听到这话,青衣男子叹道:“杨会长,您就别开小人的玩笑了!二楼都是贵客席位,怎可说上去就上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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