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人撤了一步，皱眉对武官说：“能否将这些人全收押起来挨个审问？”
话到了这个份上，武官大惊之下连连摇头：“他们都是临安天子脚下安分的庄稼汉，若是没有罪名就将人全收押了，无论如何我也是交代不过去的。”
武官有笼络金人换取前途的意思，可他也明白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武官的武艺不知道能有多少火候，可欺压百姓的底线他倒是摸得一清二楚。
金人不忿，转头又是一皮鞭抽在了地上，权当是泄愤了。
武官领着兵丁撤出了牛家村，咽了一肚子气的牛家村村民们也都回了自己家里，独独郭杨两家慢慢走着回家的路上，扭头回望宋军与金人离去的方向，实在有些意难平。
杨铁心的性子着实是要比郭啸天烈上一些，“大哥我真是看不过去了，那人是什么玩意儿——你可听见他与那狗官说的话？！”
“自然是听见了。”郭啸天也一肚子火无处去说，冷笑几声，“安分守己的庄稼汉，的亏那狗官倒是想起来了这是在天子脚下吗？”
“狗官？二位哥哥的意思是，那人是条披着人皮汪汪乱叫的狗？”
一个熟悉又稚嫩的声音突然加入了两人的低语交谈中，吓得四人连忙张望了一番，生怕有什么不该说的被人听了去。
他们只见纪歌还是月前离去时的打扮，正坐在一堵高高的土墙上晃荡着脚丫子，见四人终于望过来了，他一笑，纵声就从土墙上跃了下来。
“纪小兄弟？”郭啸天迟疑问，先前发生了那样不寻常的事，再联想起纪歌在其中所搀和的那一脚到底起到了怎样的效果，便是让两兄弟中比较有主意的他都没了办法。
纪歌松快活动了下筋骨，忽而吹了声口哨，先前一直在他周身盘旋的黑隼便一飞冲天，往远处飞去。
“是我。”纪歌眼神明亮，对他们说道：“我是为了保守完颜洪烈死在牛家村的秘密而来，也是想看看有什么地方能帮上二位哥哥的。”
包惜弱仿佛有些听不懂纪歌说的话，飘忽道：“完颜洪烈死在牛家村的秘密......？你是怎的知晓的？”
纪歌摸了摸脑袋，羞愧道：“那天晚上其实我没喝懵......”迎着两个汉子不信的目光，他只能悻悻改口：“好吧，是我喝懵之前，从树上摔下来之后便感觉到是砸在了一个人身上。从那么高的地方砸下来那人即使没受伤也没活路啊，于是我就记住了那人的脸，这些日子在临安混的时候打听到了消息，见这队人马出城就是往牛家村方向来的，就急忙赶过来了。”
这次是到了郭啸天的家中，五人，连带着两位孕妇全到齐聚集围在八仙桌边绕了一圈儿，月余过去，包惜弱的肚子也是大了起来，杨铁心那是对她呵护备至，一点儿家务活都不让她做了。
......因此桌上全出自两个大男人手的菜肴卖相那是一个比一个要看上去一言难尽，不过纪歌尝了一筷子，味道倒是不错的。
酒足饭饱，正是打开话头的时候，在两人不知小孩究竟怀有什么心思的情况之下郭杨两人对望一眼，抱着一分的谨慎。
虽然完颜洪烈的确是让这个小孩摔断了气，可深究他的死因，到底还是他们兄弟二人与丘处机动的手，因此两人也不得不防。
纪歌没有想到其中的弯弯道道，他盘算着时辰也差不多，一个呼哨将栖夜唤了回来，黑色的隼牢牢地抓住他的手臂立在那儿整理着自己的羽毛，偶尔一抬头也是神骏异常。
包惜弱平日甚是喜欢小猫小狗，如此见了鹰隼，竟也想去摸一摸，“好漂亮的一只大鸟！”
栖夜极通人性地警惕抬头，却发现自己的主人听了这话也就掏掏耳朵，仿佛不甚在意地还将自己抓着的胳膊往那边递了递，栖夜感觉自己简直整只隼都要不好了。
纪歌见在包惜弱试探性的抚摸下，栖夜的毛都要炸开了，他笑了一声摸了摸栖夜的头，差点没被他叼下一块肉来，“方才我让栖夜出去跟着那群兵丁飞了一段儿，得知他们没回临安，反而是往南边另一条的去了，现在大概是住在那边的一处驿站里，要等明天一早再上路继续搜寻。”
郭啸天讶道：“栖夜是这只隼的名字？纪小兄弟你是想？”
瞧着郭杨两人一脸杀气的样子，纪歌慢半拍才反应过来他们这是以为自己想要去杀人灭口了，“哎，等等，二位哥哥别冲动，我去寻找他们的去向，不是想杀了他们，这实在是最下等的解决办法。”
几个月前杀一个完颜洪烈线索尚且难找，可要是再杀一个金人，那岂不是给人家送上门去的线索么？
“他们来这里找那王爷，无非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活着的大金六王爷若是流落宋境被俘，对金人而言这不仅仅是耻辱，还是政治上一根能深深戳进他们肺腑的一根刺，而要是完颜洪烈死了，他们也要将人的尸首带回，而后再想为他报仇的事。
纪歌继续说：“今年冬天地这样寒，二位哥哥把那尸体埋入土里的时候可有做何措施？”
郭啸天摇头：“就是古坟里挖出了一副空棺，我索性将那人直接往空棺里一扔，原封不动埋了下去了。”
纪歌大喜：“甚好！这样尸体腐坏程度不大的话，都用不着我费劲想法来证明他的身份了！”
此时太子长琴预感不妙，他忽然出声问：你是想到了什么解决的法子？
听见郭杨两家也这样诚心发问了，纪歌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今夜我走野路抄到他们前面去，编个故事把这尸体往那队人马面前一送，不就齐活了？”
杨铁心问：“可那么大个尸体，要是路上被人撞见了可怎生是好？”
纪歌一拍胸膛：“我自有办法！”
大概猜到纪歌要往背包里塞一具尸体的太子长琴此时却忧郁了。
太子长琴：不，你没有办法！！！
尸体什么的......离他的桂花糖藕糖葫芦绿豆糕五仁月饼蜜枣粽子，都远一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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