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认罪!让她认罪!”革命小将们纷纷扑上来,拉扯着思珍,使劲把她的头往下按。
思珍怕有人跳入明间和东西暖阁内毁坏文物,顾不得被拽得生疼的头发,拼命用手中的扫帚挡住想要冲过去的小将们。
拉扯中,一个蓝色的小布包从思珍身上掉了下来。为首的革命小将捡起那个布包,打开来,赫然发现是一对儿梅花形扭丝金耳坠。
“看,这就是她身为封建地主阶级反动派的证据!”那个小将举起两只耳坠高呼。
思珍一怔,尖叫着扑过去抢。那小将被她吓了一跳,手一松,两只耳坠落在了地上。
思珍扑倒在地上试图去捡。
“踩!踩碎一切封建遗毒!踩碎一切封建主义的玩意儿!”
一阵乱脚向思珍的手上、身上、和那对儿耳坠上踩去。
思珍“啊、啊”地哭着,挥舞着手臂,拼命挡着、护着,想要捡回耳坠。她哭的不是身上、手上的痛,而是那对儿她和他约定相认的信物。
“把这些封建玩意儿统统砸烂!”
随着一声喊,革命小将们纷纷冲向明间和东西暖阁。此时的思珍顾不得去找耳坠,一骨碌翻身,向那个拿起明间内帝后牌位正准备狠摔在地的小将扑了过去。她大吼着掰他的手,咬他的胳臂,从他手中硬是夺回了那两块牌位。
“封建走狗!打死她!打死她!”被咬了的那个小将大喊,其他人又聚集过来,拳头如雨点一般砸了下来。
思珍佝偻着身子承受着这一切,腿窝里被人狠狠一踹,她向前倾倒,跪在了地上。拳脚相加中,她只是双手抱在胸前,紧紧地护着怀里的两块牌位。
“住手!”
正打得起劲的革命小将们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一声大吼,都停了下来转头去看,看到门口站着的那个身穿蓝色劳动布工作服的中年男人。
“你是谁?!我们正在打倒封建反动势力残余!你不要耽误我们革命!”
“我是易县革命委员会的,一直负责这里的工作!”来人走进隆恩殿,不急不忙地向革命小将们说。
“你有没有证件?”
“怎么?还要看我的证件?好,我让你们看。”来人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红色的小本本。
两名小将半信半疑地走过去仔细研究了一番,然后冲同伴们点了点头。
“你们的革命不彻底!为什么不摧毁一切封建残余,把四旧彻底扫除?!”一个小将质问他。
“这是我们的革命方针。我们要留着这些封建残余,让他们遗臭万年,让人民随时都有来控诉他们、唾弃他们、把他们踩在脚下的机会!”
“胡说!凡是反动的东西都要被彻底打倒!”一个小将激愤地大吼。
“各位小将,你们革命的迫切心情我们非常理解,但留下这些确实是上级给我们的指示。上级指示我们,要铲平这些封建腐朽余毒很容易,但是要让所有人得到革命的教育很难,所以一定要在革命中化腐朽为武器,让他们充当教育革命群众的反面教材!直到革命彻底胜利的前夕,再由被革命思想全副武装的人民对它进行最后的制裁和处决!”
革命小将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被这个男子的话说服。
“各位小将,我是代表革命委员会来迎接你们的。你们可以到我们那里去参观一下我们的革命成果。”
小将们又相互看了看,领头的一个人才说:“走,我们去看看。”
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远,思珍艰难地撑起到处都是疼痛的身子,透过血泪朦胧的双眼望了望空荡荡敞开着的大门。她抹了一把眼睛,吐出一口残血,欣慰地呵呵笑着,用袖子一遍一遍地抹着那两块牌位,直到她认为干净了,才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把两块牌位放回到原处。
这时,她才想起那一对儿耳坠。不知为什么,她此时的心里竟然异常地平静。
“邬奶奶!”狗娃不知何时跑了回来,正有些害怕地躲在门框外看着一脸血污的她。
“狗娃,来帮奶奶找件东西,金色的,梅花一样的耳坠。”
“嗯。”狗娃乖巧地跳过高高的门槛,和她一起趴在地上一寸一寸地找了起来。
他们仔细地找着,几乎把整个隆恩殿找了个遍,也只找到其中的一只,而且已经被踩踏得变了形。
思珍痛心地捧着那只耳坠,只觉得胸中翻涌,却如何也哭不出来。
狗娃看了看外面越来越阴暗的天,听着越来越近的雷鸣,抱住思珍的一条胳臂说:“邬奶奶,我怕,咱回去吧。”
思珍抬头,看向外面越积越多的乌云,和乌云中隐隐的闪电,喃喃道:“回吧,该回了……”
她站起身,拉着身边的狗娃向外走,可刚踏出隆恩殿,便扑通一声晕倒在地。
……
思珍听到有人在附近低语,缓缓醒来,却发现周围尽是浓重的黑暗,只有一束淡淡的光笼罩着自己。
“她醒了……”
一个女人的声音从头上飘来。思珍抬头看,看到上方光影处飘着两个身影。
“还记得我们么?”那个女子轻声问她。
思珍眯着眼睛,仔细端详着那两人越来越清晰的面目,努力在沉淀了二百多年的记忆中寻找线索。过了很久,她声音暗哑地唤了一声:
“姑姑……谙达……”
“还记得啊……其实,隋景即为水镜,是‘水月镜花’,时空之门的守卫者。她也不单单是玉衡姑姑,实际上是‘幻情海’的守卫者‘幻海无常’,给你绿色转魂铃的那位。”飘在空中的少年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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