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治皇帝吓了一大跳,扶起地上的宋骁飞,“起来说话!你怎知朕的身份?”
宋骁飞不傻,当然不会说他在前世的博物馆里见过同治皇帝的蓝宝石钻戒,他压低声音,指了指同治皇帝的腰牌,说:“皇上的腰牌上有腾龙图案,而且,皇上刚和老妈子说话,无意间自称‘朕’。”
同治皇帝点点头,问:“你是哪里人氏,家里几口人?”
宋骁飞随口编了个故事:“我叫宋骁飞,祖籍苏州,族人和父母都被长毛所杀,现在是个孤儿,四海为家。”
同治皇帝说:“这样甚好!朕身边可信任之人太少,所以想让你办一件事,风险极大,成了你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败了你就会被凌迟处死。”
凌迟,即民间所疯传的“千刀万剐”,是最让人毛骨悚然的一种死刑,处死人时将人身上的肉一刀刀割去,让人生不如死。晚清时的凌迟还算利索,基本上八刀就就解决:第一刀,切胸口;第二刀,切二头肌;第三刀,大腿;第四刀和第五刀,切手臂至肘部;第六刀和第七刀,切小腿至膝盖;第八刀,枭首,肢解后的尸体残骸放入篓子里,头颅则公开示众,期限不定。只有大逆不道的犯人才会用这种灭绝人性的酷刑,宋骁飞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便问同治皇帝:“皇上你要学圣祖康熙皇帝抓捕鳌拜、囚吕后,重振朝纲?现在天下老百姓都只知有慈禧太后和恭亲王,不知道有皇上。”
同治皇帝面色沉重,道:“没想到连你一个市井小儿也这么说。也罢,朕今天就跟你说说肚子里怨气。朕亲政之后,想重修圆明园,以供两宫太后颐养天年。可恭亲王奕訢仗着自己是皇叔,整天唠唠叨叨,说国库支拙,难道我大清国库那么点钱都拿不出来么?朕亲政以来,干什么他都反对。朕贵为一国之君,却连重修一个园子都做不了主。你说这皇帝当得还有什么意思?只要你答应帮朕,朕也可以为你做一件事。”
宋骁飞心里疑惑,问:“为我做一件事?什么事?”
“朕刚瞧你看凤仙姑娘的眼神,如痴如醉,八成是喜欢上她了。朕已为她赎身,事成之后,朕给你们赐婚。”
宋骁飞问:“难道皇上不喜欢她吗?我看她貌似喜欢你呢。”
“凤仙姑娘本名姓孙,听老妈子说她还是苏绣世家的黄花闺女,从小生得清秀,更且资性聪明,琴棋书画无所不通,飞针走线出人意表,确实是不错的姑娘。不过朕每次找她,只是心闷,找人聊天而已。”同治皇帝说:“你好好考虑一下,朕并不勉强你。”
宋骁飞心想,现在自己知道了同治皇帝想政变的秘密,他嘴上说不勉强,说不定自己前脚刚走,后脚就被他派人给杀了。而且要是同治皇帝能政变成功,自己做“韦小宝”也不错,到时候大力辅佐同治皇帝,中国的宪政说不定会早点到来,像日本的明治维新一样来个“同治维新”。而且,宋骁飞确实对酷似初恋女友的凤仙姑娘一见钟情,便点头答应了。
同治皇帝让宋骁飞发毒誓效忠后,便把凤仙姑娘的卖身契给了宋骁飞,并给宋骁飞介绍朝中情况,跟袁保恒说的差不多,朝廷势力有四派,恭亲王掌管军机处和总理衙门,醇亲王和荣禄掌管神机营,都是慈禧的人。
宋骁飞心想,“帝师”李鸿藻为首的“清流”大臣虽支持同治皇帝,但他们耍耍嘴皮子还可以,搞政变等于送死。这个同治皇帝跟自己一见面就推心置腹,到底是太幼稚呢还是无人可用?眼下,慈安太后现在是正统的太后,她的势力倒不可小瞧,于是问同治皇帝,现在和慈安太后的关系如何?
同治皇帝说,现在他亲政了,慈安太后倒是很支持他,但在慈禧太后和恭亲王眼里,他永远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没有自己的决断,没有自己的喜怒哀乐,只是一个任由他们操控的木偶。听了这话,宋骁飞心想,无论从言谈举止,还是外表,同治皇帝现在看起来的确是一个不喑世事的小孩子,难怪慈禧不把他放在眼里。同治皇帝继续说:“朕受够了这木偶般的生活!朕现在极力想重修圆明园,就是想让太后早日还权,去那颐养天年。朕自六岁开始,就被太后抱在怀中,坐在龙椅上看一堆老头或跪或趴,吵吵嚷嚷,说社稷国法,朕一点都不懂,闷都快郁闷死了。朕的老师李鸿藻常跟朕说,只要朕长大亲政了,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朕这一等,就是十二年,你知道朕这十二年是怎么熬过来的吗?朕每天早上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对自己说,今天又长大了一天!长大亲政,是朕活下去的希望!”
宋骁飞一听,彻底明白了,同治皇帝想要从慈禧和恭亲王手中夺权,想到“枪杆子里出政权”,他问同治皇帝手中有没有可用的禁军。
同治皇帝说没有,但他可让支持自己的驸马景寿先接管神机营;再以木兰秋狝的名义,让神机营的军士参加会操,到木兰秋狝时发动兵变,囚禁慈禧太后和恭亲王。
宋骁飞问:“什么是木兰秋狝?”
同治皇帝说,“木兰”系满语,汉语之意为“哨鹿”。木兰秋狝就是秋猎,每年秋天大清皇帝都会同新疆、西藏、蒙古的王公去避暑山庄狩猎,今年慈禧太后和恭亲王也会去观摩。
宋骁飞说,如果这样,皇上可以先散布谣言,说荣禄和慈禧太后有奸情,这样他们这段时间就会有所顾忌,不会走太近。
同治皇帝说,这样也好,而且,你跟我进宫搞定荣禄,另外训练库布,到时候听我号令,擒拿恭亲王,他的武功很厉害。
历史记载同治皇帝很软弱,宋骁飞没想到眼前的同治皇帝有胆识,心思还如此缜密,不禁对他刮目相看。他心里有一个疑问,说:“皇上有没有想过,万一政变失败,会有什么后果?”
同治皇帝说:“‘虎毒不食子’,大不了朕从此不理朝政,跟现在也没什么两样。说实话,朕已做好了最坏的准备!朕六岁那年亲眼看到皇阿玛病逝,他才三十岁。以后每到深夜朕只要想到自己将来必定也要和他一样归于死亡,朕就直冒冷汗如同掉进万劫不复的深渊,再怎么锦衣玉食也觉得生活很无趣。不过,现在朕想通了,有一种生活,比死还可怕,那就是人长大了,却像木偶一样,没有自己的喜怒哀乐!”
见同治皇帝决心已定,宋骁飞决定跟命运豪赌一把,便装扮成小太监,跟同治皇帝和桂宝混进了紫禁城,也就是现在门票特贵游人还多到挤破头的故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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