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喧闹的短信铃声响起，在这个安静到死气的教室里显得格外的突兀和刺耳。明月死死的盯着手机屏幕，瞳孔放大，神情骤变，嘴紧紧的抿成一条线，手指因过度握着手机而指节泛白。我伸出手去，想抱一下明月，让她放松一点，不管怎样，还有我呢。
在我刚触碰上她肩膀的时候，她像疯了般大声尖叫，手向我挥了过来。她长长的指甲划过我的脸，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明月把手机使劲的往地上摔去，还用脚死命的踩着，看着那破碎不堪的手机，我向她靠近，想安抚下她的情绪，她却头也不回的向外跑去。
我担心的跟在她后面跑到校门口时，我已经看不到明月的身影了。昼夜温差大，晚上冷的，吸气都觉得鼻子发酸，呵出的气白色的都清晰可见，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弯下腰大口喘气，泪眼模糊的四处搜寻着明月的身影。“苏白。”
姚远站在林然每天给我送宵夜的路灯下。黑发与身上那件白色厚重毛外套形成鲜明对比，白色到脚踝的长裙在夜风中轻轻摆动。白衣黑发是多少男生心中的女神形象！例如：小龙女，神仙姐姐。
姚远收起她那骄傲的气场，她其实美得很仙气。
虽然说我不讨厌她，但我现在也没工夫搭理她。还不知道明月怎么样呢，急得我都心焦，我冲她摆摆手向左面走去。
“苏白，我有话想和你说。”
她声音飘渺的让人抓不住，听着她的声音我想起了明月那张脸。同样的虚弱惨白，同样的让我觉得会随时离我而去。我站住了脚看着她，姚远的确是个美人，却总让我觉得美得不真实，碎乱的刘海下面是一双细长的媚而不妖的眼睛。我总控制不住的想，这要在以前也是个祸国的。
“你要说什么？”
空荡荡的街道没有车辆，人更是少的可怜，只有孤零零的几盏路灯摇晃摇晃，耳边不时传来风声，刮在脸上生疼，听在耳朵里瘆的慌。姚远站在对面，身后及腰的长发随风飘荡，发丝挡住了她的脸，在这么个情境下谈话真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你赢了，不管我怎么做斗争不过你。”又是那种认命的姿态，我现在恨死了这种绝望的神色，不论出现在谁的脸上。
“我明明比你好那么多，为什么他都不看我一眼？苏白，算我求求你，别再伤害海洋了好不好，不喜欢就别再缠着他了好不好”她靠着路灯滑下去坐在地上，我走过去蹲在她面前，她使劲的抓住我的胳膊，发丝被眼泪沾湿贴在了脸上。
“为了你，整个暑假他都在打工，有时一天做三份工，只是为了把最好的都给你。他像个傻子似的满心欢喜的准备着他生日那天打你电话没人接，就在你家楼下等你。一直等到天黑看见你和另一个男生手牵手的回来。海洋躲在一旁没有出声，忽然觉得他用心准备的这一切都是那么的可笑。特别是在看清那个男生的脸后到底谁是谁的替代品？你不觉得你特别残忍吗？苏白，像你这么水性杨花的女人不配被人爱！”她的眼神腥红的刺激着我的神经，话语像是一把刀，扎得我鲜血淋漓。
我看着一直骄傲出众的姚远变成这副模样，忽然心生悲凉，海洋眼里只有我的时候，她的眼里又何曾不是只有海洋？时光在走，我们在变，只是我一直不敢承认罢了。
“别假惺惺的用这种悲悯的眼神看着我别以为自己有多纯洁。爱爱而不得又怎么样？我至少不会伤害他你呢？你做的到吗？”她的脸色越来越白，说话渐渐变得吃力，似是快晕倒的样子，我想扶她起来，却被她甩到一边。她自己硬撑着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又恢复到以前高傲不可一世的姚远，居高临下的对我说：“再敢伤害他，我不会放过你。”
刚转过身要离开，就晕倒在地。我最恨这种死鸭子嘴硬的人了，非得装一回大尾巴狼。我抱起她上身想看她怎么样了，拍着她的脸不停地叫她：“姚远，你醒醒喂姚远？”眼角不经意撇到她的白裙子上，现在已经染了星星点点的红，这种颜色在她的裙子还在快速的蔓延着。空荡荡的街道上没有人，我出来得太急还没有带手机。看她这个样子，咬咬牙费力的把她弄到背上，我也不知道哪来的这么大的力气，只知道照这样流血下去，她就会没命。到医院亲眼看到她被推进急救室后，我就跟值班室借了电话，让苏染赶快送钱过来。
做完这些事后把外套一脱就坐在急诊室外的椅子上，再冷的天也架不住这么大的运动量！动一下都觉得热气顺着领口往外冒，这次真是累完了。眼睛瞅着地面，张着嘴大口喘气，脑袋放空，什么都不想，就连苏染来了也不知道。
“小白？小白你怎么了？你没事吧？啊？你别吓我你说句话啊”
我缓慢痴呆的抬起头来，半天眼神才对准焦距。苏染蹲在我面前，从我胳膊摸到腿，一遍一遍的检查着。
“我没事。”我把苏染扶到身旁的椅子上坐下来。“同学生病了，我出来得急没带钱而已。”
“吓死老娘了，电话里不说清楚就挂了。哪个同学病了？什么病啊？通知家里人了吗？”
“她”张开嘴，话却堵在了嗓子眼里。我该怎么和苏染说呢？就算我再傻在不懂，流了那么多血，总归不是什么好病。就在我还组织语言的时候医生出现在了我们面前，边摘口罩边说：“谁是病人家属？”
按照电视剧发展，这种时候应该有很多人冲上去围住医生，不停地问病人怎么样了。可姚远呢？人不知是死是活的躺在里面，在外面等她的只有一个她看不上的我，而我还没办法联系到她的家人。人生处处是讽刺，生活总是在你不屈服的时候给你一记耳光，告诉你当了婊子就别立牌坊。我知道姚远即使死也不愿意接受我的帮助，可选择权利现在不在她的手里。我这孩子从小就心善，见不得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没了。
我走到医生面前说：“我是病人的朋友，她怎么样了？”
“病人药流不全，引发大出血，现在需要清宫，来，签个字吧。”
我接过笔的时候感觉手都在颤抖，签完字后，像是经历了一场长跑，从来没觉得苏白这两个字会这么难写。设想过无数种病因，就是不愿去想这一种。谁的孩子？海洋的吗？不可能，自己在心底就把这个答案否定了。很多时候我们都喜欢自欺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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