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联邦国税局，纽约市分部。
局长汉克，一个四十多岁的秃头胖纸。
此刻，正坐在办公室，吹着空调，喝着咖啡。
看着坐在办公桌前面的这个年轻的东方人。
他做足了架子，徐徐放下了茶杯。
“开一张跨国办案证明？”
“你连最起码的申请书都没写，直接进来找我要，不太符合章程吧。”
汉克咂摸着嘴，品味咖啡残留的味道。
“你说对吧，许白稽查员。”他慢悠悠道。
“纠正一下，是联邦国税局稽查行动特别派遣员。”
许白神色自若。
“打住。”汉克鄙夷道：“我没兴趣陪你咬文嚼字，玩什么填词游戏。”
“你既然是公务人员，理应自觉遵守章程。”
他随手从公文夹里掏出一张白纸，“啪”的一声重重摔在办公桌上。
“先把申请书填了，依次上报检查、行政、征纳、数据及纳税人服务等科，回去等通知就行了。”
汉克嗤笑一声，像打发苍蝇似的冲许白挥挥手。
表现的极不耐烦。
虽然搞不清楚这个东方人是如何混进国税局内部，还混上了不低的职位。
但他既然一点礼数不懂，规矩不顾。
那么老汉克有必要给这个傲慢的年轻人，敲响警钟。来一点社会的毒打，教教他怎么做人。
当然，混迹官场多年的汉克局长，自然不傻。
既然许白能以这个年纪，能被USA-IRS青睐，定然是背景深厚，有不凡之处。
汉克只是给许白一点小小的下马威。
他若是乖乖把申请书填了，汉克也不会过多为难。
和颜悦色的讲几句大家都懂的场面话，交代清楚彼此之间的界线，以后你好我好大家好，皆大欢喜。
不料，许白大大方方的接过白纸。
然后从办公桌摆放的笔筒中，抽出一根铅笔。
“申请书是吧，我写给你。”
说罢，在老汉克的注视下，许白洋洋洒洒，汪洋恣肆，如那悬河泻水。
写了三个大字。
同样“啪”的一声，拍在桌上。
老汉克皱着眉头，拿起纸张，望着许白，满脸的疑惑不解。
“这上面写的是啥玩意？”
哦，骚瑞，我忘记你看不懂汉字了。
“秋豆麻袋。”
许白尴尬的接过，又用铅笔在纸上注释了小小的英文单词。
“application”
汉语三个字：申请书！
老汉克的脸憋得通红，双眉拧成疙瘩，连脖子上的青筋都看得清清楚楚。
“你是在跟我开玩笑么！！”
老汉克愤怒到了极点，鼻翼一张一翕。呼出来的气像是打气筒放出来似的，呼呼有声。
眼睛瞪得老大，里面像是喷出两团火，仿佛要烧掉眼前的许白。
“是你先跟我开玩笑的，汉克局长。”
许白不慌不忙，悠闲地转动着手中的铅笔。像是在指间起舞的飞蝶。
“你明明知道我特派员自带的职责跟权利，偏偏还要装腔作势，卖弄玄虚。”
拇指微微用力，半截铅笔蹦断，恰好迸飞到汉克上衣的口袋里。
“我的时间很宝贵，没空陪你玩过家家的小孩子游戏。”
听到此话。
汉克局长的脸彻底耷拉下去。
胸脯剧烈起伏着，像是一个即将爆炸的大气球。
“这是必须要走的章程，不是儿戏！”
汉克牙齿咬得“格格”作响，眼中闪着一种无法遏制的怒火。
“国税局的规矩，不是你能违背的！”他怒吼，好似一头被激怒的雄狮。
“规矩是吧？”
许白双臂搭在桌沿，双手上下盖在一起，支撑下颌。
“那不如聊聊，你在布鲁克林区包养的三个情妇。”
“又或者去年关于索菲亚服装公司的税务记录，为何跟实际营收不符？”
“抑或是三个月前，国税局在曼哈顿上东区拍卖转售的一座别墅，为何低价卖给一个叫伟伦的23岁青年。”
许白向后一躺，靠着舒适的后座。
不顾老汉克吃惊的表情，言谈自若。
“伟伦·诺里斯。”
“还真是巧了，他的姓氏跟局长大人你一样耶。”
许白会心一笑。
这一桩桩，一件件，关于汉克局长，本是极为隐秘的信息，被许白轻松揭露。
自然归功于【查询个人税务信息】天赋。
这老家伙屁股底下比谁都脏。
每年非法所得收入有数百万美元。
经不起查。
老汉克紧紧地抿住嘴，陷入沉默。
俄顷，他从抽屉里取出一支雪茄，用打火机点上。
升腾起来的烟雾，熏得他双眼微眯。
“Mr.许，这个世界上有两种人，一种是狼，一种是羊。”
老汉克没接话茬，而是有些莫名其妙的自言自语，“羊吃草，狼吃羊，大自然的食物链设计，是如此巧妙……你说不是么。”
“不敢苟同。”
许白依旧是那样的轻描淡写。
见老汉克的脸像刷了浆糊似的紧绷着。
许白话锋一转，道：“我倒是认为，人分两种，一种是可以合作的，另一种是难以用言语沟通的。”
哦？
老汉克怔了怔。
眼睛紧盯着许白，脸色接连变动。
最后，他掐灭了手中的雪茄。
一阵大笑，笑的格外豪放爽朗。
老汉克麻利地给写着“申请书”三个字的申请书盖了章，签了名。
“祝许特派员一路顺风。”
“如果有需要，纽约国税局会提供一切帮助！”
说罢，他起身，大方地向许白伸出了右手。
“合作愉快。”
许白同样起身。
与他的手握在一起。
“上帝保佑阿美瑞卡！”
两个不同种族，不同年龄，不同职位的男人，达成共识。不约而同的笑了。
仿佛初次见面的所有不愉快，全都是幻觉，烟消云散。一时雨过天晴，拨云见日。
许白带着申请书，心满意足地离开国税局。
办公室内。
老汉克正襟危坐。
拿出上衣口袋里的那半截铅笔。
凑近眼帘，细细瞧着。
最终，他把这半截铅笔又重新放进口袋，郑重收好。
将烟灰缸没抽几口的雪茄扔进垃圾桶。
复杂地叹了一口气。
汉克局长又从抽屉里掏出一根新的雪茄，点上。
像是如释重负般，这才开始新一轮的吞云吐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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