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看着亨查德。他的脸色看起来很奇怪,像是被扑上了一层灰。“我们不想听你的生活和冒险经历。”副法官打破了短暂的沉寂,严厉地说,“我们问的是你有没有跟案子相关的事要说。”
“这事就跟案子相关。这证明他并不比我强,他没有权利坐在那里对我进行审判。”
“这事是你胡编乱造的。”书记员说,“闭上嘴吧!”
“不……这是真的。”亨查德说,“千真万确。”他慢慢地说,“凭良心说,这件事的确证明了我并不比她强!她刚刚报复了我,我可能会有重判她的想法,为了避嫌,我把她留给你审判。”
法庭上一片哗然。亨查德站起身,走了出来,穿过台阶上和大门外的人群。人比平时多得多。这个卖牛奶麦粥的老太婆来此地后一直寄宿在一条巷子里,看来她早已故作神秘地暗示过巷子里的居民,她知道一两件有关他们当地的大人物亨查德先生的怪事,等她想讲的时候就会讲出来。所以他们都跟着她来到了这里。
“今天市政厅周围怎么围了那么多闲人?”案子结束后,卢切塔问她的仆人。她起晚了,刚刚才从窗口往外看。
“哦,您还不知道哪,小姐,是关于亨查德先生的事。一个女人证明他在变成绅士之前,曾经在集市的一个摊位上把他老婆卖了,换了五个几尼。”
亨查德对卢切塔说过他和他妻子苏珊分开了很多年,说过他以为她已经不在人世了,还说过很多其他事,但他从来没有清楚地解释过直接导致他们分开的原因到底是什么。这个故事她现在才第一次听说。
卢切塔想到了前一天晚上他逼她作出的承诺,一种越来越痛苦的神情在她的脸上蔓延开来。原来亨查德是这样一个人。把自己的终身托付给这样的人,对一个女人来说,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啊。
那天,她去了竞技场和其他一些地方,直到快傍晚时才回来。她进门后,一见到伊丽莎白—简便告诉她,她决定出门去海边玩几天;她要到布列第港去,因为她在卡斯特桥呆得很烦闷。
伊丽莎白看到她脸色苍白、心烦意乱,便支持了她这个想法;她觉得换换环境或许能让她轻松一些。她不禁怀疑,卢切塔眼睛里流露出的所谓卡斯特桥带给她的忧郁可能某种程度上是由于法夫瑞最近不在家。
伊丽莎白送她的朋友去了布列第港,在她回来之前,她自己当起了高地大宅的主人。雨连绵不绝地下,亨查德一个人孤独地过了两三天,然后来这里拜访了。听说卢切塔不在,他似乎很失望。他不露声色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开后却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
第二天,他又来了。“她现在回来了吗?”他问。
“回来了。今天早晨回来的。”他的继女回答,“但她没在家。她去通往布列第港的那条公路上散步了,傍晚才回来。”
亨查德说了几句话,却只不过暴露了他的焦躁不安,他只好再次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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